乾元177年四月十四。
月高悬,月近圆。
戏言再次来到之前的小院,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熟悉,然而他的心情却与上次截然不同。
小院里,庄稼汉和搬运工像往常一样坐在老位置上,似乎已经等待了很久。
戏言一走进院子,目光就落在了他们身上,他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看到两人的样子,戏言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他大步上前,走到二人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意,开口质问道:
“你们说那个叫顾风的只是一个渐佳境,让我去杀了他,可你们却没告诉我,那小子拥有能爆发出登堂境的实力,这到底是何居心?”
戏言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带着明显的质问和不满。
庄稼汉和搬运工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
其中的庄稼汉本就是个暴脾气,被戏言这么一问,他的火气也一下子上来了。
只见他猛地一拍石桌,站起身来,怒声说道:
“哼,我们正想质问于你呢!
那个顾风现在活得好好的,白天的时候更是将聚金阁杀了个血流成河,好不威风。
让你去杀人,你就是这么杀的?
我们还没找你麻烦呢,你倒是跑来质问起我们来了。
这次任务,只能算你失败,我还需为我们做两件事情才行。”
庄稼汉的话语如同连珠炮一般,噼里啪啦地砸向戏言,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戏言听到这些话后,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仿佛要喷涌而出一般。
他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庄稼汉,满脸怒容,额头上的青筋都因为愤怒而凸起。
“少跟我胡扯!”
戏言怒吼道,声音震耳欲聋:
“那顾风的确是渐佳境没错,但谁能想到他竟然还有一套武学能爆发出登堂境的实力?
而且,他身边还有一个货真价实的登堂境高手!
你们让我一个人去单挑两个登堂境,这不是让我去送死吗?我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万幸了!”
然而,面对戏言的愤怒,庄稼汉却毫无惧色,他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坚定地与戏言争吵起来。
“戏言,你少装蒜!”
庄稼汉毫不示弱地回应道:
“就算那个顾风能够暂时爆发出登堂境的实力,可那又怎样?
以你的实力,就算他真的是登堂境,你想要杀他也并非难事!
你或许打不过两个登堂境,但你完全可以利用天宫的登云步身法,先杀了其中一人,然后再从容地脱身。这对你来说,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看,你根本就是没有尽全力,你就是故意没有杀他!”
戏言听到这些话,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瞬间弹跳起来,他的双眼瞪得浑圆,满脸怒容地吼道:
“你放屁!打两个登堂境要是那么容易,你怎么不自己去试试?
我肩膀上还中了一剑,浑身上下的擦伤更是不计其数,你真以为我打得很轻松吗?
你们之前明明告诉我只是去杀一个渐佳境的人,可实际上却等同于要我去杀两个登堂境的高手,这分明就是你们的情报有误!
哼,你们泊晓堂不是一直以消息灵通而闻名吗?可连溪港镇这么个小地方的情报都搞不清楚,我现在严重怀疑你们给我的那个药方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次刺杀行动虽然失败,但也算是我完成了对你们的承诺,从今往后,咱们之间再没有任何关系!”
庄稼汉听到戏言在言语间竟然瞧不起泊晓堂,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怒容,右手紧紧握成拳头,似乎随时都准备给戏言来上一拳。
然而,就在他即将出手的瞬间,旁边的搬运工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了他。
搬运工用力地拉住庄稼汉的胳膊,一边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一边将目光转向戏言。
只见搬运工深吸一口气,然后用一种相对温和的语气对戏言说:
“戏言公子,你是否有尽力去执行任务,你我心知肚明。
这次的任务,我们确实没有把情报掌握得足够充分,所以你心里有些怨言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一次的任务,虽然失败了,但我们也可以算你完成了一件事情。”
接着,搬运工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但是,我们之前交给你的那个能够提升人内力的药方,确实是世间罕见、绝对真实有效的。
这一点,我相信戏言公子你心里肯定很清楚。
所以,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你还需要为我们再做一件事情才行。”
戏言看着眼前这二人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力感。
他瞪大眼睛,满脸不甘地继续争辩道:
“绝对不行!明明就是因为你们提供的情报有错误,才害得我任务失败,甚至让我身受重伤!
所以,你们必须对我进行补偿!这次任务已经结束,我们之间彻底两清!
赶紧把解药给我,这样我们之间还能保留一点善缘。”
搬运工面无表情地看着戏言,不紧不慢地摇了摇头,然后用一种冷漠的语气说道:
“戏言公子,你就别再无理取闹了。
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次虽然你任务失败,但也算是完成了一件事情。
所以,你还需要替我们再做一件事才行。
至于这第二件事具体什么时候去做,等我们给你传信通知吧。”
戏言听到搬运工如此决绝的话语,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他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是难以如愿以偿了,但还是有些不死心地继续说道:
“可是……”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搬运工无情地打断了。
“没有可是!”
搬运工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你必须遵守。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去做,后果自负!”
戏言见搬运工如此坚定,内心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无法达成目的,只是想要尝试一番。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如意算盘已经被人识破后,便果断地决定不再继续纠缠下去。
他迅速地转换了话题,语气略带无奈地说道: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确实还欠你们一件事。
不过呢,这次我受的伤实在是太重了,恐怕短时间内难以恢复如初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动着自己的眼珠子,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突然间,他的眼睛猛地一亮,这丝亮光在漆黑的夜晚中一闪而过,如同流星划过天际一般短暂而耀眼。
然而,站在他身旁的庄稼汉和搬运工都没有察觉到这丝异样。
紧接着,戏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他似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只见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
“你们的情报不准确,才导致我受了如此重伤。如果你们就这样毫无表示的话,那也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吧?
毕竟我现在可是急需钱财来买药养伤呢。
所以呢,你们就随便给个千儿八百两的白银或者黄金什么的,这件事情就算这么过去了。”
搬运工听到戏言的话明显一怔,然后他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戏言公子,有些事情在下并不想点破,你也无需纠缠不清。
我观你中气十足、气息悠长,毫无重伤痕迹,至于你那些皮外伤,相信要不了几天便可痊愈,以你的功力和体质,甚至连用药都不需要。
让我们赔偿一事,是否显得有些可笑了?”
搬运工的话音刚落,却突然听到戏言的一声惨叫:
“哎呀,好疼啊,我的肩膀、我的手,好痛,完了完了,若不用些高端滋补品,我这手怕是要废......”
这个叫声真是让人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搬运工看到戏言那副夸张到极点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努力克制着那股无奈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说道:
“戏言公子,你吼着肩膀疼,那你倒是捂着肩膀啊,你捂着肚子算是怎么回事儿?”
戏言听到搬运工的话,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人点中了要害一般。
然而,他并没有就此罢休,反而顺势一倒,像个孩子一样在地上打起滚来,嘴里还不停地发出更加夸张的惨叫声:
“哎呀呀,好痛啊!这股疼痛居然转移到肚子上来了,我感觉我的五脏六腑都快被撕裂了!
你们看看,我都伤成这样了,你们难道就一点都不心疼吗?
连点医药费都不肯给,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哎哟喂,我真的好疼啊!”
一旁的庄稼汉目睹了戏言这一连串堪称“灵魂”级别的表演,气得浑身发抖,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怒发冲冠地想要冲上前去揭穿戏言的把戏。
然而,就在他迈出脚步的瞬间,搬运工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他拦住,劝慰般的摇了摇头。
搬运工面无表情地看着戏言在地上抱着肚子打滚、吼叫,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自顾自地说道:
“我们两人本来计划明天才离开这里,但今天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任务,所以不得不提前离开溪港镇了。
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在你体内的毒药发作之前,把今年的解药送到你手上的。”
搬运工顿了顿,接着说:
“另外,除了需要你帮我们做第二件事的时候,我们平时绝对不会去打扰你的生活。
好了,戏言公子,你自己多保重吧,我们就此告辞。”
然而,戏言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搬运工说的话,依旧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嘴里还不停地喊着疼。
他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痛苦,仿佛身体已经被折磨得快要崩溃了。
就在这时,一阵轻柔的清风吹过,戏言突然像是从某种沉浸状态中惊醒过来。
他眨了眨眼睛,看着搬运工和庄稼汉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嗯?这就走了?真是一点医药费都不给啊!
哼,泊晓堂真他喵的小气!”
他的话尚未讲完,只听得小院墙外传来一阵轻微的破空之声。
戏言心头一紧,目光如电般扫向声源处,只见一物如流星般急速朝他飞射而来。
戏言眼神一凛,眉头微皱,瞬间做出反应。
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迅速出手,精准无比地抓住了那飞来之物。
待他定睛细看,手中之物竟然是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他轻轻一捏,便感觉到这钱袋里沉甸甸的,显然装了不少钱财。
戏言心中一喜,迫不及待地打开钱袋,往里一瞧,顿时眼睛一亮,嘴角也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这钱袋里不仅有黄澄澄的金子,还有白花花的银子,数量颇为可观。
他粗略估算了一下,这袋子里的金银加起来,起码也值个二三百两银子了。
“哈哈,真是意外之财啊!”戏言得意地笑道,“古人说得好,会哭的孩子有奶喝,果然不假。这泊晓堂还真是有钱啊。”
戏言迅速的将钱袋揣进了怀里,然后满意的拍了拍手,说道:
“有钱了,听说这溪港镇的花船很不错,嘿嘿,听曲儿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