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成了跪着要饭的吗?”
顾风这最后一句话几乎是怒吼着出来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整个房间都在颤抖。
然而,潘风宣却对顾风的愤怒无动于衷,他面不改色地看着顾风,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潘风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顾大人,您这话说得可就有些过了。
当官想要捞点油水,这在官场之中本就是稀松平常之事,再正常不过了。
而您在这溪港镇当镇督想捞钱,还真就是跪着要饭的。
就这,多少人想跪还没这机会呢。”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就拿那杨录事来说吧,他为了能当上镇督,可谓是费尽心思,想尽办法。
您以为他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有个机会跪下去,多捞点好处嘛!”
顾风听了潘风宣的话,心中的怒火没有丝毫的平息,并且他的脸色依然阴沉得可怕。
他冷哼了一声,说道:
“哼,你知道我之前在大街上,为什么非要你去抓那个叫振洲的吗?
我当然知道他是洪三爷的人,可我就是腿脚不利索,跪不下去!”
潘风宣闻言,恍然大悟,他猛地抬起头,看着顾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过了一会儿,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原来您是想站着挣钱啊?
顾大人,您这想法固然不错,可在这官场之中,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呢?
我看您还是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吧,免得在这里受这窝囊气。”
顾风一脸狐疑,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他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身体向后倾斜,靠在椅子上,眉头紧紧皱起,疑惑地问道:
“哎~这我就不明白了,我都已经当上了镇督了,怎么还不如个黑帮头子啊?”
潘风宣似乎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教导顾风这些事情背后的诀窍和门道,所以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安抚之意,缓缓说道:
“在普通老百姓的眼中,你确实是高高在上的镇督大人。
然而,在洪三爷那样的人看来,你就是跪着要饭的。
挣钱嘛,生意,不寒碜。”
顾风听了这话,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反驳道:
“寒碜!很他mua寒碜!”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明显的不满和不屑。
潘风宣见状,脸上的耐心也稍微减少了一些,他有些不悦地追问道:
“那你究竟是想站着,还是想赚钱啊?”
顾风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笑容,冷笑着回答道:
“我是想站着,还把钱挣了!”
听到这个话的潘风宣明显一愣,他完全没有料到顾风会有如此异想天开的想法。
但紧接着他就使劲儿地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地说道:
“挣不成!”
“挣不成?!”
顾风显然对这个答案感到非常意外,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潘风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挣不成。”
潘风宣再次重复道,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
顾风看着潘风宣,心中的恼怒逐渐升腾起来。
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站着挣钱就这么难呢?
他越想越气,最后终于忍不住,一掌狠狠地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只听“嗙”的一声巨响,桌子在顾风的掌力下瞬间四分五裂,木屑四溅。原本放在桌子上的茶杯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震动而摔落在地,摔成了一片片破碎的莲花。
顾风缓缓地收回手掌,他的眼神冷漠而平静,仿佛刚才的暴怒只是一场幻觉。
他淡淡地说道:
“我是渐佳境武者,能不能挣钱?”
潘风宣被顾风的举动吓得不轻,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同时,他的内心更是如惊涛骇浪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白净镇督,竟然还是个渐佳境武者!
要知道,一个渐佳境武者,在溪港镇这样的地方,那可是绝对的强者,基本上是可以横着走的存在!
但是潘风宣沉吟了一会儿过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
“能挣,但是得去江湖里。”
顾风听闻后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也知道,他渐佳境的武功境界虽然能震慑很多人,但他想凭借一己之力就将洪三爷等人连根拔起,简直是痴人说梦。
于是,他又从袖子里拿出来了自己刚刚在吏司处领到的镇督印,举到潘风宣的面前,问道:
“这个,能不能挣钱?”
潘风宣没有过多的思考,点了点头,回答道:
“能挣,跪着!”
顾风闻言终是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有些奇怪,不知道是出于开心还是出于愤怒。
他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背对着潘风宣问道:
“那我的武力,再加上这镇督印,能不能站着把钱挣了?”
潘风宣赫然抬头,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凝视着顾风的背影,仿佛能透过那单薄的身影看到一个深不可测的世界。
顾风那坚定的“站着挣钱”的态度在潘风宣的脑海中不断回响,让他不禁开始重新审视起这个看似平凡的人。
他暗自思忖着,顾风究竟有怎样的背景和实力,才敢如此自信地说出这样的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潘风宣的思绪如潮水般翻涌。他深知,这溪港镇的局势可能即将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他自己投入了顾风的麾下,是否真的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终于,潘风宣像是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苏醒过来一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定了定神,鼓起勇气,对着顾风的背影高声问道:
“顾大人,您为何会有如此底气?
敢问您,究竟是何方神圣?”
顾风听到潘风宣的呼喊,缓缓转过身来。他嘴角微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个笑容既没有丝毫的傲慢,也没有让人感到丝毫的距离感,反而透露出一种让人安心的亲和力。
顾风心里很清楚,潘风宣作为他拉拢过来的第一个人,而且还是溪港镇的提捕,这个角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要想彻底肃清这溪港镇的一些不良风气,少不了要让潘风宣在其中奔波忙碌。
不仅如此,顾风也明白,他需要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班底,而此时此刻,正是他给手底下的人树立信心的绝佳时机。
于是,顾风迈步走到潘风宣的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他稍稍俯下身,将嘴凑近潘风宣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鄙人,‘文子’顾风!”
潘风宣听到顾风的话,眼睛顿时瞪得溜圆,他看着顾风仿佛像是看着鬼神一样,然后他狠狠地用小拇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又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开口确认到:
“顾大人,你说你是什么?”
顾风从容淡定的笑了笑,略带自豪的说道:
“我说,我是文子 。”
“切,我还苍蝇呢,你是蚊子有啥用?”
潘风宣满脸不屑地说道,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仿佛要冲破屋顶一般。
顾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有些惊愕地看着他。
“顾大人,你是不是魔怔了啊?整天整得神神秘秘、自信非凡的,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呢!”
潘风宣继续怒不可遏地吼道,他的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像是要把顾风给撕碎一样。
“起那么大的范儿,结果你告诉我你是蚊子?连个蜘蛛你都没混上啊?!”
潘风宣的话语中充满了讽刺和挖苦,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顾风,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此时的潘风宣,就像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女大学生,谈了一个人设是高富帅的男友。男友带着她去东南亚旅游,一路上对她呵护备至,让她沉浸在幸福的幻想之中。
然而,当他们到达目的地后,男友却突然露出了真面目,不仅强行占有了她的身子,还将她骗到了缅北,让她沦为了狗推。
潘风宣现在的心情,就如同那个女大学生发现真相时一样,震惊、愤怒、绝望交织在一起,让他无法平静。
而顾风呢,则被潘风宣这一套连环质问整个发不出声,他的手抬起来好几次,又无力的垂下,嘴巴张了又张,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潘风宣看着顾风的样子,终于没有再继续语言输出了,他眼里露出同情,然后叹了口气摇头道:
“唉~顾大人,您才刚上任,压力不要这么大。
属下先回去当值了,有什么事情,咱们以后再徐徐图之吧。”
说完,不等顾风有所反应,他便朝顾风拱了拱手离开了。
徒留顾风一个人在房间里,望着被拍碎的桌子和摔碎的茶杯发呆。
......
此时,在天峰王朝的王城,一座豪华的别院里,也在发生着一场对话。
这座别院的建筑风格独特,庭院布置精巧,处处彰显着主人的品味和财富。
踏入别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汉白玉雕刻而成的假山,它宛如一座天然的屏障,将别院与外界隔开。
假山上的流水潺潺,如银练般自石间滑落,溅起晶莹的水花,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仿佛在演奏一场美妙的音乐会。
绕过假山,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开阔的庭院展现在眼前。
庭院的地面铺着光洁的青石板,石板之间的缝隙被精心地填充着细沙,走在上面,脚底传来一种细腻而舒适的触感。
庭院的两侧种植着各种名贵的花木,这些花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清香,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正前方是一座气势恢宏的楼阁,朱红色的柚木柱子支撑着楼阁的主体,青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使得整座楼阁显得格外奢华。
楼阁的门窗都采用了精美的木雕工艺,雕刻着各种精美的图案,展现出了高超的技艺。
楼阁内,两位穿着华丽的中年男人相对而坐。
其中一人身着一袭紫色长袍,头戴玉冠,面容威严,眼神深邃,透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能看出来他便是这座别院的主人。
另一人则身着蓝色锦袍,恭敬地坐在一旁,微微低着头,似乎对紫袍男子充满了敬畏之情。
紫袍男子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然后缓缓放下茶盏,看着对面的蓝衣男子,缓缓说道:
“吕仁啊,这段时间的民间取仕考核,你办得相当不错。
我看你这个吏部右侍郎,是时候加加担子了。”
名唤吕仁的蓝袍男子听到紫袍男子的话后,心中一喜,连忙站起身来,满脸笑容地拱手施礼道:
“多谢大人栽培,属下实在不敢居功!
此次能够取得如此成绩,全仰仗辞大人的英明领导和悉心指导,属下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紫袍男子微微一笑,他正是去年冬天去竹林小院找过徐柏舟的吏部尚书辞晚礁。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目光转向窗外的庭院,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别院中景色宜人,宁静雅致,倒是个休闲放松的好去处。
平日里闲暇之时,来此小坐片刻,观赏一下这庭院中的美景,倒也能让人心情愉悦,忘却尘世的纷扰。”
吕仁闻言,心中有些犯嘀咕。
辞晚礁的这几句话没头没尾,连个主语都没有,他一时之间也有些分不清辞晚礁是否是在对他说话。
然而,若是不搭话,又怕显得自己太过愚钝,没有眼色。
于是,他稍作迟疑后,还是决定顺着辞晚礁的话头应和道:
“大人所言极是,这庭院中的景致的确美不胜收,令人陶醉其中,难以自拔啊!”
辞晚礁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然后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不再言语。
但吕仁心中却仍有一些疑惑不得不问。
终于,他鼓起勇气,开口说道:
“辞大人,属下还有一事想要向您禀报。”
辞晚礁抬起头,看了吕仁一眼,淡淡地说道:
“坐下说吧。”
得到辞晚礁的允许后,吕仁这才如释重负般地坐了下来,然后开口道:
“大人,属下不明白,为何那个顾风没有考核就直接给了他官职?
这种做法会让很多人不服气的,我们‘民间取仕’的方式,现在遭到了部分人的质疑。
您看,咱要不要把顾风的官职给收回来,以息民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