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葡萄味的风
他攥着找零的硬币往小卖部跑，风把校服外套的下摆吹得鼓鼓的，像只扑棱着翅膀的鸟。阳光顺着他奔跑的轨迹流淌，在地面织出晃动的光斑，硬币碰撞的脆响混着脚步声，比任何约定都更让人安心。
她坐在香樟树下的长椅上，看着他的背影笑出了声。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长椅边缘，那里还留着上次他刻下的歪扭笑脸——说是怕她找不到位置。鞋面上的糖渍已经干了，留下浅淡的橘色印记，像枚拙劣却珍贵的邮票，盖在名为“今天”的信封上。
“喏，葡萄味的。”他把冰棒举到她眼前，包装袋上还沾着点草屑。“跑得太急，摔了一跤，没弄脏，放心吃。”他献宝似的剥开包装，忽然“嘶”了一声，掌心不知何时被草叶划了道细痕，正渗着血珠。
她接过冰棒的手一顿，没去碰那冰凉的甜，反而拉起他的手腕往医务室走。“逞什么能，摔了都不知道疼吗？”语气里的嗔怪比冰棒的凉意更明显。
他乖乖跟着走，另一只手悄悄把那根掉在地上的橘子味冰棒棍捡起来，塞进裤兜——像是在收藏某个秘密。“其实……跑的时候在想，葡萄味会不会太酸。”他挠挠头，血珠滴在手腕上，却咧着嘴笑，“你喜欢就好。”
风卷着香樟叶掠过肩头，带着葡萄冰棒的甜香，也带着青草的涩。她忽然想起他刚才奔跑的样子，忽然明白：有些心意就像这冰棒，握得越紧越容易化，可就算化了，那甜味也早融进了心里。
就像他裤兜里的冰棒棍，就算失去了冰凉的甜，那道被牙齿咬过的齿痕，也会永远留在木纹里，成了只有两人能看懂的密码。风又吹过香樟树叶，沙沙声里仿佛都藏着笑意——原来最珍贵的从来不是攥在手里的甜，而是那些不小心掉落的碎屑，和偷偷捡起来的认真。
“那……周末要不要提前点？”他忽然开口，冰棒棍在指尖停住，“我知道有家店的章鱼小丸子不错，就在影院旁边，顺路。”
她舔了舔唇角的冰棒渍，眼里的笑意晃了晃：“会不会太早？两点的电影，一点去就够了吧？”
“早到点好，”他挠了挠头，耳尖又泛了红，“听说那家店要排队，去晚了……怕你想吃的海苔味卖光了。”
她愣了愣，才想起昨天课间和同桌念叨过“想吃带海苔碎的章鱼小丸子”，当时他明明在埋头算题，原来一句随口的话，也被他悄悄记在了心里。
“行啊，”她弯起眼睛，阳光落在睫毛上，像撒了层金粉，“那一点在校门口见，可别迟到。”
“保证不迟到！”他把冰棒棍扔进垃圾桶，声音里带着点雀跃，像揣了颗刚剥开的水果糖，甜得往外冒。
风卷着梧桐叶掠过操场，把两人的影子吹得轻轻摇晃，像在为这场藏着小心思的约定，悄悄打着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