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部落求助被拒,联盟关系名存实亡的消息,如同野火般在周边区域的部落间流传。恐慌与不信任感开始蔓延,许多曾与黑石部落有贸易往来、或多或少持有一些神赐币的部落,都开始悄悄抛售这种正在迅速失信的“恩赐”,转而寻求更实在的物资保障。
然而,钱贝贝非但没有试图修复关系、稳定外围,反而在系统和龙奕煊“探寻真相需掌控更多资源”的论调支持下,做出了一个更为激进的决定——利用白水部落极度虚弱、且其货币体系已基本崩溃的时机,发动一场无声的货币战争,彻底榨干其最后的价值。
她不再需要任何掩饰。通过系统,她开始以前所未有的规模和速度“印制”神赐币。这些新产生的珠子,带着系统特有的能量波动,如同泛滥的洪水,被钱贝贝通过各种渠道,主要是派遣受她绝对控制的贸易小队,携带着海量的神赐币,涌入一片混乱的白水部落。
此时的的白水部落,正处于最虚弱的时刻。内部物资极度匮乏,尤其是粮食和药品。族人手中那些原本象征着财富的神赐币,如今几乎成了笑柄,连本部落的市场都无人愿意接受。部落的管理体系濒临崩溃,长老们的权威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盐商莽等激进派越来越高的仇视呼声,以及普通族人为了活命而进行的疯狂自救(或者说,无序的混乱)。
就在这片绝望的土壤上,钱贝贝的贸易小队开始了他们的“收割”。
他们带来的,正是白水部落族人最急需的、少量的粮食、粗糙的盐(并非白水部落自产的高品质盐)和一些基础的草药。而他们索要的,却不是白水部落那些也已贬值的特产,而是部落最核心、最根本的资产——土地,以及依附于土地之上的产出能力。
“用你们部落东边那片靠近大河、鱼获最丰的渔场,换我们这十袋粟米,如何?”贸易小队的负责人,一个面容刻板、眼神冷漠的自由民,用毫无起伏的语调对聚集过来的、面黄肌瘦的白水族人说道。
“或者,用你们北坡那片产出最好木材的林地,换五袋盐和这些治发热的草药。”
“还有南边那块阳光最足的缓坡地,听说以前是你们最好的猎场?现在换二十袋粟米,外加三柄铁斧。”
这些报价,在正常时期简直是天方夜谭,是赤裸裸的抢劫!一片渔场、一片林地、一块优质猎场,那是一个部落世代生存、繁衍的根基!其价值岂是几十袋粮食、几袋盐、几把斧头可以衡量?
然而,此刻在饥饿、疾病和绝望的折磨下,逻辑和远见都显得如此苍白。
“换!我们换!”一个饿得眼冒金星的家庭,看着那能让他们多活十几天的粟米,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在那份他们甚至看不懂、由系统能量拟定的粗糙“地契”上按下了手印(或是以其他方式做出承诺)。
“有了盐,孩子就能活下去了!林地……林地以后再说!”一位母亲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哭着同意了交换。
甚至有一些对部落管理层彻底失望的小家族头领,为了换取足够的物资自保,也私下里将自己家族控制下的土地“出售”给了钱贝贝的贸易小队。
泉首领试图阻止这种饮鸩止渴的行为,但他发现自己已经无能为力。部落的秩序已然崩坏,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部落世代赖以生存的核心资产,在一片混乱中,被潮水般涌来的、近乎无限的神赐币(在白水部落看来,黑石部落的神赐币似乎取之不尽)一点点蚕食、吞没。
钱贝贝坐在黑石部落的核心居所内,通过系统光屏,实时监控着每一笔“交易”的达成。代表白水部落核心资产的地图板块,正一块接一块地被染上代表“已收购”的淡金色。她佛系的表情下,是高速运转的大脑,精确计算着投入产出的效率。
“货币超发,定向收购核心资产……典型的金融掠夺手段。”她低声自语,仿佛在复习一个熟悉的案例,“用几乎零成本的信用符号,换取实实在在的生产资料。效率……很高。”
龙奕煊看着光屏上不断扩大的淡金色区域,以及汇入系统的、代表着“土地所有权”和“资源支配权”的微弱但持续的能量流,难得地表示了赞许。
“这才像点样子,贝贝。”他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满意,“财富的本质,在于对稀缺资源的掌控。这些土地、渔场,虽不及龙族宝库的亿万分之一,但在此界,也算是有点价值的玩具了。早该如此直接。”
他并不在意手段是否残酷,只在意结果是否有效。贝贝终于开始用更符合他价值观的方式(霸道、直接)来“经营”她的实验场了。
而在白水部落,盐商莽看着族人们为了眼前的口粮,就将祖辈传下的土地拱手让人,气得几乎要吐血。他冲到那些正在“交易”的人群中,声嘶力竭地阻止:
“不能换!那是我们祖辈的土地!是我们的根啊!你们今天换了这点粮食,明天我们所有人都会成为黑石部落的奴隶!”
但回应他的,往往是麻木的眼神,或是愤怒的反驳:
“不换?不换现在就饿死吗?”
“根?根能当饭吃吗?莽,你倒是说说,我们现在还能怎么办?!”
莽的呼喊,在残酷的生存现实面前,显得如此无力。但他的仇恨,也因此燃烧得更加炽烈。他将所有签订了“卖地”协议的人视为叛徒,将所有的怒火都集中在了那个远在黑石部落、操纵着这一切的神使钱贝贝身上。
货币战争的雏形,以一种极其不对等、极其残酷的方式展开。钱贝贝利用绝对的货币霸权和对方生存危机的时机,兵不血刃地开始吞并邻国的经济命脉。白水部落正在失去的,不仅仅是眼前的粮食和盐,更是未来的生存空间和发展的可能。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其影响远比真刀真枪的冲突更加深远和致命。它为两个部落,乃至整个区域,埋下了仇恨与动荡的种子,也让钱贝贝的“致富(实验)之路”,踏在了一片充满荆棘与血泪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