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站在第七台量子服务器前,手指上的蓝光慢慢消失。那道光没有再冒出来,而是顺着他的手臂进了身体。他没回头,但已经知道灰雀发来了消息。一条很短的电文,从城市东南角传过来。
“九爷的人要进航空展。”
八个字,没有时间,没有路线,也没有名字。信息太少,像是故意留下的线索。
他抬起左手,手表停在三点十七分。表壳是黑的,指针不动。他已经不需要看表了。他闭上眼,意识进入系统,调出三小时前灰雀放出的无人机信号。空气里的杂音、建筑反射的延迟、地下管道的震动……一点点在他脑子里还原。三秒后,他锁定了频率来源——使馆东侧的一个排水井下面,有个没登记的中继站。
他拨通灰雀的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井口六十厘米宽,八米深,你有三十秒。”
那边传来一点电流声。接着,微型无人机启动,贴着井壁往下飞。红外画面模糊,只能看到一张脸:男人戴黑色战术手套,左耳少了一块,正在摆弄一个方盒子。
图像一传回来,江临川的大脑就开始运算。骨骼结构、肌肉走向、瞳孔反光角度……整张脸被拆成很多数据点,重新拼起来。缺的部分由系统补全,最后变成一张带闽南特征的脸。
他睁开眼,转身就走。
使馆主楼的穹顶是最高点,钢筋和玻璃做的弧形屋顶在夜里发着冷光。江临川爬得很快,每一步都踩在支撑点上,躲开了所有红外线。天上乌云遮住了月亮,他在最后一处监控盲区翻上去,蹲在边缘。
他在心里默念签到。
【签到成功】
【奖励:人脸记忆覆盖(可植入或抹除别人对某个人的印象)】
能力刚生成,他就改了用法。不是用来改别人的记忆,而是反过来找目标的心理弱点——用一句话触发对方最怕的东西。他选了那一句:“你女儿在墨尔本还好吗?”
这是九爷唯一的软肋,也是能击穿杀手防线的一句话。
他换上安保主管的衣服,编号073,胸卡照片被系统微调过,能通过人脸识别。混进巡逻队后,他沿着b区展台走。系统提示:一个戴黑手套的男人正靠近核心展区,带着小型Emp装置,还有四分十七秒就要启动。
那人背对着展台,右手插在外套里,左手摸耳朵——明显紧张。江临川放慢呼吸,保持十米距离跟着。直到那人停下,低头调整设备。
他上前,在对方转身前半秒,用闽南语说:“你女儿在墨尔本还好吗?”
男人一下子僵住。
眼睛猛地收缩,手抽搐着离开设备。他慢慢转头,眼神先是惊讶,然后变得动摇。这句话不该出现。这是他和岳父之间最私密的话,连老婆都不知道。
江临川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埋伏的特战队员立刻冲上来,两人从侧面扑上,一人从通风管滑下,三秒内把人控制住。黑手套被扯下来,掌心有长期握枪的老茧,左耳缺口和无人机拍的一样。
审讯在地下安全屋进行。江临川站在单向玻璃外听着。
“我是陈志远。”男人开口,声音哑,“九爷的女婿。维克多抓了我女儿,说只要毁掉KJc的导航模块原型机,就放人。”
耳机里传来灰雀的声音:“墨尔本刚确认,有个叫陈晓雯的女孩被拦下,护照扣在私立医院。”
江临川点头,看向b区展台。原型机已经被移到防磁柜,现场清理干净,没引起任何外交麻烦。他摸了摸手腕,手表还是停的。但它现在不是工具,只是一个标记——标记他曾被系统控制的过去。
现在轮到他掌控局面。
他走出安全屋,经过两道安检,来到指挥车旁。车内灯光暗,屏幕分成十六块,实时显示全场画面。灰雀又接入信号,地图右下角闪出一串坐标——使馆西侧外墙,一个废弃基站正在接收异常信号。
“有人在搭桥。”灰雀说,“信号伪装成内部维护频道,实际在传数据包。”
江临川盯着屏幕,划开一段视频。画面里,一个穿维修工装的男人正在打开基站外壳,动作熟练,但肩膀有点紧——不像真技术人员。
“不是维修。”他说,“是替换。”
他拿起对讲机,声音平静:“b4岗,封住西侧围墙通道,不准任何人进出。c组准备电磁屏蔽网,等我命令。”
灰雀回应:“他们可能带了量子中继器,一旦连上,三分钟就能偷完数据。”
江临川没回话。他走到车后,打开设备箱,拿出一副特制耳机。这不是普通耳机,是签到得来的“神经耦合接口”,能让他的意识短暂进入网络。
他戴上耳机,闭眼。
意识进入数据流。
防火墙像一堵墙,但他不硬闯。他让思维变成一段错误代码,假装是系统自检日志,悄悄溜进内层协议。基站的通信结构在他脑中展开:上行链路、加密层、验证机制——一切正常,只有一个关键签名缺失。
伪造签名要时间。他算准每一毫秒,做出假认证包。就在要注入时,警报突然响起——对方发现了异常,开始断开连接。
他提前释放干扰,拖慢断开速度。
三秒。
两秒。
一秒。
认证包成功插入。
他睁眼,声音很冷:“现在,让他们听见。”
指挥车内所有屏幕突然变画面。原来的监控被一行白字取代:
“你们正在传输的数据,已被反向追踪。”
下一秒,西侧基站断电,维修工动作停下。他抬头看天,好像明白了什么,转身就跑。
江临川摘下耳机,递给技术员:“定位信号源,通知特勤组,目标带量子设备,尽量活捉。”
技术员点头,快速操作。屏幕上一个红点开始移动,速度快,直奔围墙。
江临川站在车门口,盯着那个移动的光标。雨开始落,打在车顶噼啪响。他没进车,也没下令追。
他知道,这还没完。
那人跑不出三公里。
因为真正的陷阱不在基站,而在他刚才植入的代码里。
那段代码不会追踪Ip,也不会记录路径。
它会等。
等到对方连上下一个节点时,自动激活“基因锁协议”的反向程序——那个曾在医疗舱差点烧毁苏棠终端的杀伤性病毒。
现在它藏在数据链深处,像一颗定时炸弹,只等一声命令。
江临川抬手,雨水顺着指尖滑下。他看着水珠从指缝落下,在空中拉出细线,砸在地上碎成光点。
指挥车里的对讲机突然响了。
“目标越过A2岗,正接近废弃变电站。”
江临川按下通话键,声音平稳:“放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