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厂长涨红了脸。
他眼珠一转：我这就去问他们！
请便，别耽误我出车。”
王卫东敲了敲桌子。
走着瞧！
李副厂长摔门而去。
王卫 然拍了下脑门，又掏出个塑料袋。
哎呀，忘了买相框。”
杨厂长眼前一亮：这是部里给你的奖状？
是啊，怕被老鼠咬，一直随身带着。”
他小心展开奖状，红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原本闭目养神的王主任抬眼一瞥。
部里的奖状每年成百上千...
等等，这印章...
当视线触及那枚鲜红的印章，他的神情骤然凝固。
优秀先进工人？
王主任猛然记起，上月有位工人因发明卫东安全带——一种新型牵牛绳，为国家创收大量外汇，曾受到高层表彰。
那位工人似乎名叫...
对，就叫王卫东！
莫非就是面前这个年轻人？
王主任后背沁出冷汗。
该死的李二狗，竟敢隐瞒如此重要的信息！
他喉结滚动，压低声音：王卫东同志，卫东安全带是你的发明？
是。”
卡车防漏装置也是你研发的？
是。”
哎呀！真没想到发明者这么年轻！王主任霍然起身，阴鸷之色一扫而空，热情地伸出双手，我还以为是位老师傅呢！
两只手紧紧相握。
卫东同志啊，轧钢厂需要更多你这样的栋梁。
多几个你这样的能手，咱们赶超欧美指日可待！
王主任过奖了，没有组织培养哪有这些成果。”
寒暄间，王主任暗自庆幸没得罪这位新贵。
该死的李二狗！
一个刻意结交，一个有心接纳。
转眼间，王卫东与王主任已以叔侄相称——他们不仅是本家，还都有军旅背景。
只不过王卫东曾任领导司机，王主任当年是炊事班饲养员。
这戏剧性场面让杨厂长瞠目结舌。
这小子攀关系的本事也太绝了！
当李副厂长垂头丧气进来时，正听见热络的对话：
大侄子周末来家吃饭，你婶子最拿手羊肉烩面！
一定登门！我跟厂里大师傅学了几道菜，正好孝敬叔叔...
李副厂长如遭雷击。
最后翻盘的希望...破灭了！
调查清楚了？王主任瞬间变脸。
想起险些被坑，语气格外严厉。
清...清楚了...李副厂长面如死灰。
根本不用听汇报，王主任已然明了——能受那位器重的人，怎会偷盗柴油？
牛志军他们不仅承认借款，连借条都保存完好。”
李副厂长声音发颤，仿佛见证了什么灵异事件。
他明明确信这是谎言，可白纸黑字做不得假...
杨厂长心头大石落地：李副厂长，你的工作作风问题很大，有必要再停职审查！
我...我...李副厂长脑袋几乎垂到裤裆里，眼中闪过怨毒寒光。
王主任见状暗叹。
这人虽毛病不少，确是实干派。
他转向王卫东，笑容慈祥：卫东同志受委屈了，你看这事该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
既然这么问，答案早已写在王主任眼底。
王卫东虽然得了奖状，但也没狂妄到跟主任对着干的地步。
他笑着说：李副厂长也是为厂里考虑，一时糊涂分不清是非，我都听领导的。”
王主任看向王卫东，眼中满是赞许。
这个卡车司机立了功却不骄傲，懂得进退，实在难得！是个值得重点培养的好苗子。
他板起脸对李副厂长说：李二狗，看见没有？王卫东同志的思想觉悟，你要好好学习！
是是是，我一定向王卫东同志学习，保证不再犯经验主义错误！李副厂长如释重负，连连点头。
连杨厂长都在心里暗暗佩服王卫东的胸襟。
他趁机说：王主任，王卫东同志又发明了一个能让汽车方向盘变轻的装置，我们正在向部里申请专利呢。”
真的？啧啧，你们轧钢厂可真是捡到宝了。”
......
看着王卫东、杨厂长和王主任三人谈笑风生，李副厂长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人，却又不敢离开，只能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咒骂王卫东和杨厂长。
他们聊了大半天，主要是王主任询问液压助力器的情况，王卫东和杨厂长一一解答。
直到下班铃声响起，王主任才站起身：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下午我还要去其他厂视察。”
别急着走啊王主任，就在我们厂吃午饭吧，我们食堂师傅的手艺在京城可是数一数二的。”
杨厂长连忙挽留。
王卫东也附和道：是啊王主任，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王主任想了想，笑着点头：行，那就吃完午饭再走。
不过不用搞特殊，正常工作餐就行。”
这话也就是听听，领导来了怎么也得加两个菜。
杨厂长吩咐了秘书几句，就和王卫东、王主任一起出去了。
李副厂长就像用过的草纸一样被遗忘了。
等他们走后，李副厂长狠狠一巴掌拍在桌上。
他越想越气，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现在王卫东攀上了王主任，想用职权给他穿小鞋是不可能了，得另想办法。
他突然想起昨晚许大茂母亲说的话，脸色阴晴不定，终于下定决心。
他和王卫东已经势同水火，要是让王卫东先升上去，倒霉的就是自己。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他就不信治不了一个毛头小子。
正当李副厂长盘算着怎么整治王卫东时，一个身材丰腴的女工扭着腰走了进来。
李厂长？刘岚故意省去了字。
李副厂长抬头一看，眼睛顿时亮了——他的小情人来了！
刘岚，你怎么来了？
刘岚娇嗔道：听说您回来了，特意来看看您。”
她浑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韵味，让李副厂长心头一热。
这小寡妇可真够劲儿！他四下张望确认没人，一把将刘岚搂进怀里。
这些天想我没？
哎呀...厂长...别这样！
装什么清纯，又不是头一回了！
“别在这儿，办公室随时有人进来。”
“放心，中午都去吃饭了。
嘿嘿，我也该‘吃饭’了。”
李副厂长像头掰苞米的狗熊，边说边利索地解着衣扣。
刘岚半推半就，眼底闪过嫌恶，却堆起笑脸：“您不在时，他们净使唤 活。”
“尤其新来的南易，处处刁难，您可得做主。”
“心肝儿，有我在看谁敢！”
李副厂长啃了她一口。
“嗯！”
刘岚重重点头。
...
五分钟后。
李副厂长容光焕发。
刘岚鬓发散乱，面颊潮红，眼里满是轻蔑。
桌上钢笔只划拉两下就没了墨，真晦气。
“岚，替我做件事？”
“啥事？”
李副厂长贴耳低语，刘岚猛地后退：“要我...这不成！”
“姑奶奶小声点！”
他慌忙捂她嘴。
“这事儿我真干不了！”
刘岚直摇头。
“等王卫东那小子进去，食堂副主任就是你的！”
李副厂长声音发狠。
...
陪杨厂长他们吃完午饭，王卫东刚撩开车队门帘，牛志军三人就围上来。
“李副厂长没为难你吧？”
牛志军眉头紧锁。
“早有准备，他掀不起浪。”
王卫东笑道。
三人长舒口气。
牛志军拍他肩膀：“往后还得当心，那姓李的记仇。”
“我明白。”
王卫东点头。
瘦猴突然插嘴：“卫东哥，你咋料准他会查欠条？”
两天前王卫东莫名给他们打了堆空头欠条，三人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今天才恍然大悟——这小子竟能未卜先知！
...
王卫东眯眼笑道：“谁不知道李副厂长是条毒蛇？既结了梁子，自然要留后手。”
得知李副厂长要复职，他就琢磨自身破绽。
思来想去，唯有吃肉这事可能被做文章，便提前布了局。
见危机解除，牛志军和俞长生主动递回了欠条。
瘦猴晃了晃手中的借据，嬉皮笑脸地说：卫东哥，你那笔账可还没结清呢！
少在这儿耍贫嘴！王卫东佯装要踹他。
瘦猴灵活地闪开，顺手将借条塞进嘴里嚼了两下，直接咽了下去。
嘿嘿，就是不让你拿到！说完一溜烟跑出了调度室。
王卫东无奈地摇摇头，这小子真是够无赖的！
......
待俞长生走后，牛志军忧心忡忡地看着王卫东：卫东啊，既然你心里有数，我也不多说了。
但千万要当心，需要帮忙尽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