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着急嫁我?
不是...娄晓娥摇头,怕人说闲话,万一闹到街道办...
王卫东恍然,这年头未婚同居可能构成流氓罪。
刚目睹刘岚事件的他不愿重蹈覆辙。
先回家放东西,带你去个地方。”
娄晓娥乖巧点头。
回到院里,发现房门已修缮如初,新锁高挂。
张木匠早将钥匙交予王卫东。
匆匆放下采购物品,两人再次出门。
这次目的地是杨厂长家。
娄晓娥的顾虑确有道理,他决定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
杨厂长住在于德顺遗留的小白楼。
这栋曾容纳十五位姨太太的两层洋楼,每层十间房。
传闻当年的粪霸每晚抽签决定临幸哪位夫人。
解放后粪场拆除,这位风云人物也随之销声匿迹。
小白楼被划归国有后,分配给了红星轧钢厂的领导们作为家属住宅。
这座白色小楼距离王卫东居住的院落很近,骑自行车只需十分钟左右。
初次拜访总要准备些礼物。
途中娄晓娥想让王卫东停车,打算去供销社买几瓶茅台送给杨厂长,却被王卫东拦住了。
他深知杨厂长的为人正直固执,后世的送礼方式在这里行不通。
不过他已经准备了一份杨厂长无法拒绝的特殊礼物。
娄晓娥虽觉不妥,但也没再坚持——在她心中,王卫东就是她的天。
黄昏时分,夕阳为小白楼镀上金色光晕。
院子里玩耍的孩童和空气中飘散的饭菜香气,营造出温馨的生活氛围。
登上三楼,轻叩淡蓝色木门,随着声,一位穿黄色毛衣、留着齐耳短发的中年妇女开了门。
同志找谁?看衣着打扮应是杨夫人。
婶子好,我是轧钢厂的王卫东,请问杨厂长在家吗?王卫东不动声色地向前半步,脚尖抵住门槛。
作为管理两万多名工人的厂长,杨家门口常有访客,他担心吃闭门羹。
听到王卫东的名字,杨夫人眼睛一亮:老杨今天还提起你呢,快请进!
屋内陈设比普通四合院讲究许多。
两居室的格局, 厨房飘来炒菜声,水泥地面搭配绿色油漆墙裙——这种卫生墙是当时干部家属院的标配。
虽然沙发茶几略显陈旧,有的地方还打着补丁,但在这个年代已属难得。
换上拖鞋后,王卫东陷进柔软的沙发里,暗下决心也要置办一套。
娄晓娥则优雅落座。
有客人?系着围裙的杨厂长举着锅铲从厨房探头,见到二人略显诧异,特别是看到娄晓娥时更是一头雾水。
作为轧钢厂股东娄半城的女儿,娄晓娥他自然认识,只是没想到会和王卫东同来。
还没吃饭吧?杨厂长饶有兴趣地打量二人。
正饿着呢。”
王卫东爽快答道。
那就一起吃个便饭。”
杨厂长转头吩咐妻子:把菜端上来,再把柜子里那半瓶茅台拿来。”
稍等!王卫东从棉袄里取出一个布袋。
见到这个动作,杨厂长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刚要发作,王卫东已经麻利地解开布袋,掏出一个毛绒绒的物件,后面还拖着根黑电线。
这是啥?杨厂长强压着火气,拧着眉头问。
这叫电热暖水袋,插上电两三分钟就热乎。”
王卫东边说边演示。
给我这个干啥?杨厂长板着脸。
那年头带电的东西都金贵。
他正要撵人,杨太太却直勾勾盯着暖水袋挪不开眼:你说这不用换热水?
她患有老寒腿,入冬后膝盖疼得钻心,天天离不了热水袋。
可老式暖水袋得不停换水,实在折腾人。
这电热暖水袋简直就是救星。
但她没急着接,先看了眼丈夫。
杨厂长瞧见老伴神情就明白了。
他陷入两难:原则不允许收礼,可这玩意儿对老伴确实管用。
他俩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当年闹 ,杨太太顶风冒雪挖野菜救活了杨厂长,自己却落下这病根。
沉默半晌,杨厂长耳根微红:你婶子腿脚怕冷...这东西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瞧您说的,孝敬长辈不是应当的?王卫东顺杆就爬。
杨厂长翻了个白眼,暗悔失言。
王卫东哪管这些,麻溜地教杨太太使用方法,还特意测试安全性——要真漏电可不得了。
幸好江德铭这二把刀科学家还算靠谱。
不到三分钟,暖水袋就咕嘟咕嘟热起来,自动断电。
美中不足是缺个指示灯。
卫东啊,可帮大忙了!杨太太乐得合不拢嘴,抱着暖水袋不撒手。
这可比老式的省事多了!
等着,我去端菜,今儿你叔炒了酸辣白菜。”
她风风火火去了厨房。
杨厂长见状叹了口气,往沙发一坐:说吧,憋啥坏水呢?
王卫东搓着手憨笑:您老圣明。”
少来这套!杨厂长瞪眼,我是不开窍,可不傻!你小子啥时候做过赔本买卖?
作为轧钢厂一把手,他早把王卫东摸透了...
王卫东和娄晓娥交换个眼神,轻咳一声:厂长,确实有事相求。”
说着把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摆上桌面。
王卫东神色平静地说道:实不相瞒,我和娄晓娥同志交往已久,都认定对方是此生挚爱,想请您开个证明好去领证。”
娄晓娥正喝着茶,听到这话差点呛着,脸颊涨得通红。
杨厂长早有所觉,却没立即应允,皱眉问娄晓娥:你父亲同意了吗?
娄晓娥咽下茶水,低声道:他一心要我嫁许大茂,根本不听我的意见。
我和卫东哥求过他好几次,他死活不松口。”
杨厂长暗自纳闷——娄半城莫非糊涂了?许大茂哪比得上王卫东,现在还蹲着大牢呢。
王卫东见状趁势道:杨厂长,我本不愿背后议论,但许大茂的为人全厂皆知。
就说上次秦淮茹和李副厂长仓库私会,您猜是谁牵的线?
秦淮茹表面是因偷粮票入狱,可管理层心知肚明,她不过是李副厂长的替罪羊。
杨厂长脸色骤沉:这话可不能乱说!
王卫东立即认错,心里却明白厂长已知晓内情。
只是要动李副厂长这种人物,必须证据确凿。
你们真想好了?杨厂长再次确认。
两人齐齐点头。
不后悔?
绝不后悔!
行,这证明我开了。”
杨厂长爽快答应。
在他眼里,娄半城不过是个挂名董事,给职工开证明天经地义。
王卫东感激道:真不知该怎么谢您。”
杨厂长摆摆手:好好过日子就行。
晓娥啊,以后可别让你爸来找我算账。”
相视而笑的两人脸上洋溢着幸福。
饭桌上,酸辣白菜、清炒豆芽配花生米,简朴却温馨。
抿着茅台嚼花生米,别有一番滋味。
临别时,杨夫人将绸布包塞给娄晓娥:这是我当年的嫁妆。
我们无儿无女,留着也是无用,就当贺礼吧。”
那张盖着红印的证明,静静躺在王卫东口袋里,映着夕阳格外鲜艳。
娄晓娥轻轻掀开盒子,一对做工精美的金耳环映入眼帘。
只看款式,她就知道这是祖传的老物件。
从小在优渥环境中长大的娄晓娥,对金银首饰再熟悉不过,立刻意识到这份礼物的分量。
她慌忙推辞:婶婶,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杨夫人温和地摇头:贵重与否要看对谁而言。
这是我送给你们的新婚贺礼,代表我的心意,与价值无关。”
可是...娄晓娥还想推辞,王卫东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蛾子,收下婶婶的心意吧。”
王卫东转向杨夫人,您和杨叔的心意我们领了,这份情谊我们铭记于心。”
杨夫人嗔怪地瞪了王卫东一眼,拉着娄晓娥的手说:别听他瞎说,有空常来家里坐坐就好。”
这番话让娄晓娥心头一暖。
比起亲生父母,她觉得杨夫人更懂自己。
那我们告辞了。”
娄晓娥说道。
杨夫人点头叮嘱:路上小心,办喜酒时记得通知我们。”
一定!我还想请您和杨伯伯当我们的证婚人呢。”
娄晓娥的话让杨夫人笑逐颜开。
没有子女的她,格外喜欢这个懂事的姑娘。
两个女人依依惜别时,王卫东正聆听杨厂长的教诲,不时点头应和。
离开杨家后,王卫东蹬着自行车,娄晓娥环抱着他的腰,脸颊贴在他背上。
听着丈夫有力的心跳,她沉浸在幸福中。
我们现在回家吗?娄晓娥轻声问。
王卫东神秘一笑:不,趁热打铁去民政局领证。”
娄晓娥望着西沉的落日:这么晚人家下班了吧?
放心,我有办法!王卫东转身轻抚她的秀发,待会你就知道了。”
娄晓娥眉眼弯弯,心想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