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阖一整夜都没有合眼。
他像个疯子一样在空荡荡的卧室里来回踱步，手机被他攥得发烫，他在等，在等助理把沈屹然的银地址发给他。
凌晨五点半，手机终于响起。助理发来了一个地址，附带着沈屹然租房合同的扫描件和房东的信息。
祁阖甚至没有回复，抓起车钥匙就冲出了门。
沈屹然住在一个不老不旧的公寓。整体还算干净，祁阖按照地址找到对应的门牌号时，天刚蒙蒙亮。
他靠在门边的墙上，点燃了一支烟。烟草的气息暂时麻痹了他紧绷的神经。
他不知道见到沈屹然该说什么，他只知道，他必须见到沈屹然。
一支烟燃尽，他又点燃了第二支。
楼道里逐渐有了声响，早起上班的邻居开门关门的声音，远处传来的豆浆油条的香气。这一切对祁阖来说都是陌生的体验。
他习惯了别墅区的安静和私密，这种充满生活气息的环境让他感到不适。
沈屹然简单洗漱后，决定出门吃个早餐。
他随手抓了一件普通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穿上，拿起钥匙和钱包，打开了房门。
然后他愣住了。
祁阖就站在他的门口，背靠着墙，脚下散落着几个烟头。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衬衫，领口敞开着，头发凌乱，面色憔悴，眼里布满了血丝。
这与沈屹然记忆中那个永远一丝不苟、高高在上的祁家少爷判若两人。
四目相对的瞬间，祁阖的眼睛亮了起来。
“沈屹然，我……”
还没等说完，沈屹然就打算关上门。他不想和祁阖有任何纠缠，不想再卷入那种令人疲惫的关系中。
吃早餐的计划可以取消，他可以点外卖，反正他对这些从不挑剔。
“你别，你等等”就在门即将关上的瞬间，祁阖猛地伸手抵住了门板，手被夹了一下。
“你干什么？”沈屹然后退一步，眉头紧锁。
祁阖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急切地看着沈屹然，明明才一个月而已，但祁阖感觉像好久见到沈屹然了。
“大少爷有何贵干？”看祁阖没说话，沈屹然的声音冷得像冰。
祁阖贪婪地注视着这张他思念了一夜的脸，沈屹然穿着简单的白衣牛仔裤，比在祁家做管家时看起来更加年轻。
但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全然的戒备和冷淡。
“我就是想来找你。”祁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沈屹然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一丝暖意：“找我干什么？我这里穷酸，不适合祁大少爷过来。”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祁阖急忙否认，他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沈屹然的手腕，却被对方敏捷地躲开了。
这个回避的动作像一盆冷水浇在祁阖头上。
他看着面前的沈屹然，依旧是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依然是那个让他无法自拔的人。
祁阖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到全身，但这是他自作自受。
“我可以跟你解释...”祁阖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恳求，“我以前不是故意讽刺你的，昨天...我那样追出来...是为了…”
沈屹然双臂环抱，靠在墙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是什么？祁大少爷那么着急，难不成是为了挽留我？”
祁阖张了张嘴，那句“是的，我就是为了挽留你”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长久以来的骄傲和习惯性的防御机制让他无法如此直白地暴露自己的感情。
“我...”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我只是...不想你就这样离开。”
“为什么？”沈屹然直截了当地问，“你不是一直说不想看到我吗？”
祁阖被问得哑口无言以对，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你东西忘拿了，我想给你送过来”
“什么东西？”
“你之前的翻倍工资没有拿走，只拿了基础工资，我给你补上”祁阖随即掏出一叠现金，足足有十五万块。
“……”沈屹然嘴角抽了抽，没想到做了几盘点心而已，祁阖就这么大方。
伸手接过来后，沈屹然看着祁阖还不走，示意他继续说。
“那些话...不是真心的。”祁阖终于又挤出一句苍白的辩解。
沈屹然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疲惫：“祁阖，你不用再费心解释什么，道歉我收下了，你以后也没有必要一大早跑来我这里，请回吧。”
这句“请回吧”说得如此平静，祁阖感到一阵恐慌，他意识到沈屹然是真的打算与他划清界限，再也不给他任何机会。
“我知道我说过很多混账话，”祁阖急切地说，“但我可以改，真的，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沈屹然惊讶地挑了挑眉。
“让我靠近你的机会，你不要排斥我好不好”祁阖目露哀求。
“没必要。”他简短地回答。
“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三个月只是一段意外插曲，现在它结束了，我们也应该回到各自的生活轨道上。”
“不！”祁阖几乎是喊出来的，“不是的，我不管，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
沈屹然沉默地看着他，眼神复杂。许久，他才轻声开口：“祁阖，你并不需要我，你需要的是一个能忍受你脾气的管家，一个能随叫随到的仆人，而我不想再扮演那个角色了。”
“我不是需要管家！”祁阖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我需要的是你！沈屹然！是你这个人！”
这句话在客厅里回荡，带着孤注一掷的真诚。
沈屹然愣住了，他显然没料到祁阖会如此直白地表达。他的眼神有瞬间的动摇，但很快又坚定起来。
“谢谢，但不必了”
祁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绝望。
他看着沈屹然走向门口，打开房门，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回去吧，祁阖，别再来找我了。”
祁阖突然走上前，紧紧抱住了沈屹然。
这个拥抱来得太突然，沈屹然完全来不及反应。
“对不起...”祁阖把脸埋在沈屹然的肩头，声音哽咽，“你回来，回来好不好，我很想你”
沈屹然僵硬地站在原地，没有回应这个拥抱，但也没有立即推开。
几秒钟后，他轻轻但坚定地挣脱了祁阖的手臂。
“不用了，祁阖。”
门在祁阖面前缓缓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