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阖推开公寓的门，侧身让沈屹然先进。
沈屹然迈步而入，目光不着痕迹地快速扫过整个空间。门内是一片与沈屹然想象中略有不同的景象。
宽敞的客厅以暖色调为主，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夜景，米白色的地毯柔软厚重。
随处可见随意放置的抽象画作和艺术书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节油和檀香混合的气息，充满了生活与艺术交织的痕迹，声音气息很足，不像他本人外表那般清冷。
涂阖跟在他身后，伸出手把门轻轻往后一带。
门锁合拢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并不突兀，却像是一个明确的信号，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也将两人与这个私密温馨的空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沙发上坐一会儿吧，我去给你倒水。”
涂阖的声音比在楼下时更放松了些，他指了指客厅中央那张看起来极为舒适的奶白色大沙发，自己则转身朝着开放式的厨房走去。
“谢谢。”
沈屹然依言在沙发上坐下，身体微微陷入柔软的垫子里。他的坐姿依旧挺拔，但眼神却不自觉地追随着那个走向厨房的背影。
涂阖裹着西装外套和着那身素白色旗袍，在暖色调的灯光下，行走间布料泛着柔和的光泽，勾勒出修长而优雅的身形线条。他打开橱柜，取出玻璃杯，动作不疾不徐。
涂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背上，如同实质般，缓缓滑过他的肩线、腰身，直至小腿。
那目光并不带有侵略性，却专注得让人无法忽视。
涂阖听着身后沙发上传来的细微动静，感受着身后那始终未曾移开的视线，唇角终于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清浅而笃定的弧度。
看来，他赌对了，沈屹然对自己，并非毫无兴趣。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一圈圈隐秘而愉悦的涟漪。他刻意放慢了倒水的动作，让这个背影在对方眼中停留得更久一些。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身旗袍在暖光下的效果。
等他端着水杯转身，脸上已经恢复了恰到好处的平静，朝着沙发走去，步伐稳定，将水杯递到沈屹然面前。
“水是温的。”他轻声说，目光坦然与沈屹然的对上，没有闪躲，也没有过分热切。
沈屹然接过水杯，指尖与涂阖的轻轻碰触，一触即分：“谢谢。”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目光在涂阖脸上停留片刻，才缓缓移开，看向手中的水杯。
沈屹然仰头，将杯中剩余的温水一饮而尽，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清晰地滚动了一下。
他将空玻璃杯轻轻放回光滑的茶几表面，杯底与木质台面接触，发出一声轻微的“叩”响，在这突然安静下来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过了一会儿，沈屹然语气平稳地告辞：“我就先走了，有事再联系。”
“不多坐一会儿再走吗？”涂阖不想对方这么快就离开。
“不了，有机会再来。”沈屹然站起身，觉得再待下去，自己要忍不住抱住面前的人了。
“好，我送你。”涂阖也跟着站起身，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对方的动作。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依旧披着的西装外套，语气尽量维持着自然和平静：“你的衣服，我洗完了再给你送过去，方便把你地址发给我吗？”
这个请求合情合理，却又像是一个精心铺垫的伏笔，为下一次名正言顺的见面创造了机会。
涂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柔软的羊毛面料，心底隐秘地期待着。
“可以，我手机发给你。”沈屹然的回答依旧简洁，没有多余的情绪，却也没有丝毫犹豫。
他拿出手机，解锁，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按了几下，把地址发了过去。
几乎同时，涂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一声细微的震动提示音，像是一颗小石子投入心湖，漾开微澜。
看到沈屹然迈步走向门口，涂阖下意识地跟在他身后，准备送他到电梯口。然而，沈屹然回头制止了他。
“不用送了，你好好休息。” 沈屹然的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许，目光落在涂阖依旧带着些许倦意和酒意的脸上。
门口的身影顿了顿，仿佛在犹豫，最终还是忍不住叮嘱道，“你可以洗个热水澡，喝杯温牛奶再睡，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给我打电话。”
涂阖惊喜地抬头，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柔软的羽毛轻轻搔刮了一下，一股混合着惊喜和温暖的雀跃情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几乎要在他眼底绽放出光彩。
他微微垂眸，浓密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努力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种柔软的、近乎依赖的顺从：“好的，我知道了。”
这简单的四个字里，蕴含着他此刻难以言喻的悸动。
“嗯。”沈屹然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咔哒。”
门锁合拢的声音响起，公寓里瞬间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涂阖自己的呼吸声，以及满室尚未散尽的属于沈屹然的清冽雪松气息。
涂阖并没有立刻移动，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几秒钟后，他才像是重启了程序般，缓缓踱回客厅，身体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坐到了沈屹然坐过的地方。
沙发上，还隐约残留着沈屹然方才坐过的细微压痕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体温。
涂阖伸手将外套捞了过来，他并没有继续披着它，而是动作有些急促地将它从自己身上脱下，然后用力地抱在怀里。
那件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面料挺括，此刻却温顺地被他揉在怀中，褶皱里仿佛都浸满了另一个人的气息。
他低下头，将整张脸深深地埋进柔软的外套布料里，闭上眼，用力地呼吸着。
一股清晰而独特的男性气息瞬间充盈了他的鼻腔，霸道地占据了他的所有感官。
这味道并不浓烈，却带着极强的侵略性和辨识度，与他公寓里熟悉的松节油和檀香气味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让他感到无比安心和……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