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八的未时,东宫书房的阳光斜斜落在书架上,萧砚正把父亲的“黑石岛防御策”往高处摆,指尖刚碰到书脊,就听见“哗啦”一声轻响——一张叠得整齐的麻纸从书脊夹层掉了下来,飘落在案上。
萧砚弯腰捡起,麻纸泛着旧黄,边缘磨得有些毛糙,像是被藏了很多年。他轻轻展开,熟悉的字迹瞬间撞进眼里——是父亲的字,遒劲有力,还带着点他独有的弯钩笔锋,跟兵书上的批注一模一样。
“阿婉,黑石岛的竹林屋已收拾好,屋顶补了新茅草,灶台下的暗格也放了干粮。”萧砚轻声念着,指尖蹭过纸面,像是能摸到父亲写字时的温度,“等这次战事平了,就接你和砚儿来住,带你们看岛上的日落,烤你爱吃的野猪肉。”
“阿婉”是母亲的名字,萧砚只在小时候听父亲偶尔提起过。他盯着这两个字,眼泪突然没忍住,“吧嗒”掉在麻纸上,晕开一小片墨痕。原来父亲早就为他们准备了家,只是战事耽误了,没能等到团聚的那天。
“世子?”门口传来小桃的声音,她端着刚沏好的菊花茶走进来,见萧砚红着眼眶,赶紧放下茶杯,递过块干净的棉帕,“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萧砚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把书信递过去,声音还有点发哑,“这是我爹写给我娘的信,从兵书里找到的,他以前想带我们去黑石岛的竹林屋住。”
小桃接过书信,轻轻展开,看了两行就红了眼眶:“萧将军真好,心里一直记着你们。您别难过,萧将军肯定希望您好好的,以后去黑石岛,也算圆了他的心愿。”
“嘎嘎——”大白不知什么时候溜进了书房,它凑到萧砚脚边,用头轻轻蹭他的手背,还伸出翅膀拍了拍他的膝盖,像是在说“别伤心”。萧砚弯腰摸了摸它的头,心里的酸涩淡了些——还好有大白陪着,像个懂事儿的小帮手。
他把书信小心叠好,放进贴身的锦袋里,跟母亲的竹纹帕、旧居平面图放在一起。锦袋贴着心口,能感受到麻纸的粗糙质感,像是父亲在轻轻握着他的手。“等去了黑石岛,我就把这封信埋在旧居旁,让我爹知道,我们终于来赴约了。”
萧砚刚说完,指尖突然顿住——他想起信里还有后半段没细看,赶紧又把信拿出来展开。最后几行字映入眼帘:“屋梁上藏着‘平安符’,是给砚儿的,用红绳系着,等他长大,让他带着,保他平安。”
“平安符……”萧砚默念着,心里一暖。原来父亲早就为他准备了平安符,藏在旧居的屋梁上,怕他遇到危险。他把这句话记在心里,指尖反复蹭过“平安符”三个字,像是在提前触摸那份牵挂。
“世子,您要是想萧将军了,就多烤几次野猪肉,就当跟他一起吃。”小桃端过菊花茶,递到萧砚手里,“萧将军的秘方在,他就像还在您身边一样,看着您好好的。”
萧砚接过茶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里。他看着案上的兵书、书信,还有脚边的大白,突然觉得不孤单了——父亲的牵挂都藏在这些旧物里,陪着他一步步走向黑石岛,走向母亲的旧居。
阳光渐渐西斜,透过窗棂洒在书信上,把父亲的字迹染得暖融融的。萧砚把信重新放回锦袋,紧紧攥着锦袋,像是攥着父亲的手,心里满是坚定:等找到平安符,找到母亲的消息,一定要在竹林屋旁烤次野猪肉,跟父亲“说”说现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