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拾薪手腕上的绿痕在跳,像是有东西在皮肤下爬。他感觉很奇怪,有点疼,又有点麻。那条绿线从手腕一直长到小臂,像一条藤蔓。他盯着它看,心里知道,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突然,屋里的灯全灭了。只有那颗墨绿色的珠子还亮着,发出一点幽光。就在这时,地面裂开六道缝,风从下面吹出来,带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几个穿灰袍的人从地里升上来,脚不沾地,衣服也没动。
带头的那个脸看不清,但眼睛是金色的,冷冷地看着宋拾薪。
“你碰了不该碰的东西!”那人说话声音很低,像从井底传来。
宋拾薪没回答。他左手一翻,拿出一把剑挡在身前。右脚往后退半步,摆出一个姿势。一道看不见的力量冲他打来,他用剑划了个圈,把那股力道引到两边。地上“啪”地炸出两道裂口,石头乱飞。
“散!”他喊了一声。
林若溪马上向左跳了三步,贴住柱子,手指一掐,几根银丝从袖子里滑出来,缠上柱子;蒋欣滚到右边,撞到墙上哼了一声,但她没停,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火鳞片;赵沉舟蹲进裂缝里,悄悄布下三根线,七根细针埋进石缝,等着敌人踩上来。
四个人动作很快,配合得很熟,一看就是一起打过仗的。
灰袍人笑了笑,举起手,掌心冒出一团红火,火上还有奇怪的纹路,像是魔法和符咒混在一起。他一推,火球直奔宋拾薪的脸。
宋拾薪不躲,反而往前冲。他脚下快速移动,擦着火球边跑了过去。火球砸在墙上:“轰”地炸开一片黑印。剩下的劲气顺着墙反弹回来,朝林若溪打去。
“若溪!低头!”宋拾薪大叫,甩出一张金符,把那股劲气砍断。他又扔出一张土符,地上立刻长出三根尖刺,逼得一个黑衣人跳起来,结果踩中了赵沉舟的线,整块地都晃了。
“找到了!”赵沉舟低声说,耳朵流血了,但他咬破舌头让自己清醒。
灰袍人冷笑:“有点本事!”
说完,他双手合十,火焰猛地变大,变成一个半人半兽的怪物,带着热浪扑过来。这一击太快太强,空气都被撕裂了。
宋拾薪咬牙,体内灵力疯狂运转。他连出三招:先卸力,再后退,最后斜挑剑锋,趁对方空档冲进去。剑光一闪,砍断了怪物的一根手指,碎石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还能伤它?”蒋欣咧嘴笑了:“好家伙,咱哥真行!”
话刚说完,两边墙缝跳出两个敌人。一个甩出火链,像蛇一样缠过来;另一个喷出热气,封住她的路。蒋欣骂了一句,双拳猛砸,火鳞片接连爆炸,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她硬是炸出一条路,但被热浪掀翻,左臂烧伤,皮都焦了,血混着汗往下滴。
“别愣着!”宋拾薪一边打一边吼:“赵沉舟!听声辨位!”
赵沉舟盘腿坐着,十指拉着银丝,额头青筋暴起。他闭着眼,靠地面震动判断位置。他听到了脚步,轻、慢,但节奏乱了,有人踩空了。
他猛地睁眼:“三点方向,有人踩空了!”
宋拾薪立刻明白,剑势一变,直刺出去。剑尖带出一串影子,正中一人膝盖。那人跪倒在地,林若溪抬手一挥,风刃切过脖子,对方当场昏倒。
“干得漂亮!”林若溪喘着气说,脸色发白。
灰袍人眼神变了,不再轻视。他盯着宋拾薪:“你以为这是巧合?你毁了祭坛,打断仪式……可你知道这阵法为什么今天重启吗?”
宋拾薪冷笑:“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们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偏不做!”
“愚蠢!”灰袍人双掌下压,整个屋子剧烈摇晃。六根粗铁链绷紧,发出刺耳的响声。那颗墨绿珠子“咔”地启动,表面裂纹泛红,像心跳一样,节奏和宋拾薪手腕上的绿痕完全一样。
“你们以为破坏循环就能阻止仪式?”灰袍人冷声道:“错了。真正的祭品,从来不是活人!”
宋拾薪心头一震。还没反应过来,手腕上的绿痕突然剧痛,像有针往外扎。他低头一看,绿痕和珠子上的纹路一模一样,正在同步闪动。
“你是钥匙!”灰袍人盯着他:“而这具身体,本就是为‘启魂’之力准备的。我们等了三百年,就为了等你回来!”
“回来?”宋拾薪冷笑:“我没离开过!”
“不!”灰袍人摇头:“你的前世,是守阵的人。后来背叛,被封印记忆转世。现在印记醒了,轮回结束,你不是普通人,你是阵眼!”
宋拾薪瞳孔一缩,一股寒意从背上冲上来。他低头看自己的手,绿痕还在跳,好像在回应什么。
“胡说!”他声音有点抖:“我不信命,更不信什么前世!”
“不信?”灰袍人指向中间的阵图。随着珠子跳动,地上的文字一个个亮起,组成一幅星图,中央刻着三个字:宋拾薪。
三个古字,用血画成,周围围着十二具枯骨,全都朝着中间跪着。
“这是什么?”林若溪小声问。
“承愿碑!”灰袍人说道:“每一任钥匙出生,名字都会留下。你不是第一个,但你是唯一一个,觉醒后还能自己做主的!”
宋拾薪愣住了。他看着那个名字,好像看到了无数个自己,在时间里一遍遍轮回,一次次被钉在这阵法上。
“所以你们要我干什么?”他声音沙哑:“献祭自己,打开你们的门?”
“不是献祭!”灰袍人伸手,掌心出现一块黑令符,上面有双蛇图案,中间一颗小珠,和那颗一样的。“是回归。你会成为通道,让阴阳两界相通。到时候,天地重来,万物更新!”
“疯了!”蒋欣站起来吼:“你们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大义,是要控制生死!”
“控制?”灰袍人笑:“凡人总把权力当目的。我们要的是超越生死,超越轮回,超越规则!”
他说完,整个人飞起来,双手燃起火焰,融合魔法和真气,掌风所过,空气扭曲。宋拾薪举剑硬接,被震得虎口裂开,血顺着剑柄流下。
“咚!”
剑插进地里,他才站稳。单膝跪地,喘着粗气,后背全是汗。
林若溪见状,掐诀一挥手,一张符飞向蒋欣。蒋欣抓住,催动灵力,绿光流遍双腿,伤好了点。她怒吼一声,双拳燃火,打出一个大火球,轰在敌人胸口,直接把他砸飞,撞塌半堵墙。
赵沉舟手指发抖,银丝网快撑不住了,但他还是布下最后一道陷阱。敌人一踩上去,地面塌了,人掉了下去,没了声音。
灰袍人眼神一冷,指尖射出一道金光,直取林若溪喉咙。
宋拾薪大喊:“若溪!偏头!”
林若溪侧身,金光擦过脖子,肩膀飙出血。她踉跄后退,靠在柱子上,手里的风丝快灭了。
“够了!”宋拾薪猛地站起来,拔剑指向灰袍人:“你说我是钥匙?那你试试看,能不能把我这把‘钥匙’,捅进你自己的喉咙!”
他体内灵力逆转,剑上的绿痕共鸣,青光暴涨,剑身竟浮现出一条龙影!
“逆轮·开!”他大喝。
瞬间,一切安静。
地上的阵图开始倒转,珠子节奏被打乱,灰袍人身体一僵,眼里第一次露出震惊。
“你……竟敢逆转启魂之序?!”
“我不是你们的钥匙!”宋拾薪一步步向前,剑光如虹:“我是来毁掉这一切的人!”
风吹,尘起,剑出。
这一战,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