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水猛地转身,大步迈向广场中央象征百川院公正的紫檀木公示牌!
紧接着,三声闷响传来。
一封泛黄的信笺被带着内劲的钢钉楔在木牌上,纸页边缘卷曲,角丽谯阴毒的笔迹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石水将自己亲笔所书、墨迹未干的宣纸也钉在了公示牌上。
宣纸上那铁画银钩的一行大字,字字如淬血匕首,扎进围观者眼中
“昔日军师,今日叛徒,此证此信,天地可鉴!石水”
“轰——!”
整个广场彻底炸开了锅!惊呼声、抽泣声、难以置信的咒骂声浪般席卷!毕竟百川院大部分刑探皆是仰慕李相夷才加入!
纪汉佛面色惨白,双手攥紧扶手,指节作响;白江鹑惊恐万分,身体颤抖,冷汗湿透后背。
两人目光在空中仓惶一碰,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同样的惊惧
石水这疯子,竟把天都捅破了!这证据……谁敢包庇?谁能包庇?!
石水站在公示牌下,身影挺拔又孤独。她无视喧嚣,目光如寒潭,锁定了人群中试图后退、脸色惨白的云彼丘。
“云彼丘!”她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压下了所有嘈杂,
“勾结角丽谯,暗下碧茶之毒,陷门主于死地!东海之战,五十八条兄弟性命,皆因你一念之私,死无全尸!此罪——当诛!”
石水喊出“当诛”二字,气势雷霆万钧,身影鬼魅般欺近云彼丘。
她将青雀鞭的狠厉化作指尖劲气,瞬间让云彼丘发出两声凄厉惨嚎。
云彼丘双臂无力垂下,瘫倒在地,面如金纸、眼神空洞,身体因剧痛抽搐。他那双能制毒、能写文章的手彻底废了。
百川院一片死寂,唯有云彼丘如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议事堂深处的静室中,檀香袅袅,光线昏暗。
李莲花独自站在供奉着李相夷画像的前方,仰头凝视画中意气风发、眉眼飞扬,似能一剑挑翻苍穹的少年。
画像虽依旧,但已蒙了层岁月微尘。香炉里厚厚的香灰簌簌落下,悄无声息。
静室是不远处,乔婉娩堵住了石水的去路,
“石水……”一身素衣,如同雨中梨花,眉间一抹淡淡的忧愁,眼中噙满泪水,声音轻柔哀婉“相夷他……你找到相夷了…是不是…”
“相夷根本就不可能回来!”一个冰冷强硬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肖紫衿紧跟着乔婉娩身后,眼神锐利如刀,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刺向石水,
“婉娩,你还不明白吗?石水不过是在利用李相夷的名头,在四顾门里争权夺利!她……”
“铮——!”
刺耳的剑鸣骤然响起!一道寒光快如闪电!
肖紫衿后面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
他惊骇地低头,只见自己腰间价值不菲的玉佩被一道剑气精准地削落,“啪嗒”一声摔在地上,裂成几瓣!
剑尖,正稳稳地停在他咽喉前一寸!
“石水!你做什么!”乔婉娩惊叫,下意识地挡在肖紫衿身前,看着石水的眼神充满了震惊与指责,
“你怎么能随意伤人!”
“伤人?”石水的目光从肖紫衿惊怒交加的脸上,缓缓移到乔婉娩写满失望和不解的脸上。
她扯了扯嘴角,那弧度没有丝毫温度!
“乔姑娘,你的眼睛,只看得到我手中的剑,看不到他嘴里喷出的毒么?…还是说…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实在不懂,原主记忆里乔婉娩也不是这样呀!难道是原主一叶蔽目,相处不够!
她手腕一抖,长剑归鞘,发出冰冷的摩擦声,“门主见不见你,是他的事。我,没资格替他做决定。”
她的目光扫过乔婉娩身后脸色铁青的肖紫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彻底的疏离,“请便。”
乔婉娩的嘴唇颤抖着,眼中的泪水终于滚落。
她深深地、失望至极地看了石水一眼,终究什么也没再说,搀扶着惊魂未定、眼神怨毒的肖紫衿,踉跄着离开了静室。
门扉合拢的轻响传来,一墙之隔的阴影里,李莲花缓缓转过身。
石水走了进来,脚步声在空旷的静室里回响。
她看着李莲花平静无波的侧脸,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檀香气息!
“听到了?”石水的声音有些干涩,“要不要……见见?”
李莲花褪下手腕上的佛珠,从怀里取出一个颜色光鲜如初的荷包!
指尖拂过荷包上那上面的莲花刺绣,停顿了许久。
“相见……”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磨过枯木,
“不如不见。” 将佛珠和荷包轻轻放到石水手中,那冰冷的触感让石水指尖一颤。
“劳烦你,”李莲花没有再看她,也没有再看那画像,目光投向静室之外“替我还给她吧!”
说完,他抬步,径直从石水身边走过。
他没有回头,身影穿过静室的门槛,融入外面炽烈的阳光里,很快消失不见了!
石水抬头看向画像,手紧紧握住荷包和佛珠!
才一年,连这个都舍弃了吧!?李相夷难道就真的回不来了吗!?
她不信!哪怕拉她也要将李相夷拉回来!
李相夷可以退隐江湖,但决不能就此沉入东海,没人可以否定李相夷,哪怕是他自己!
百川院正堂前青石广场,石水特意叫人在一侧角落里新建了一座牢房,一座专门为云彼丘一人特建的牢房!
牢内青石墙壁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被他害死的58个兄弟的名字!
牢门前竖立一块半人高的青石碑,石碑表面粗糙,深深的刻了六个大字
“云彼丘在此赎罪”
石水查看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既然赎罪,总要有赎罪的样子吧!
云彼丘被两名刑堂弟子面无表情地架着,像死狗一般被扔进刻满名字的囚笼。
沉重铁链锁住他无法动弹的手腕脚踝,他瘫在冰冷石地,似一滩烂泥。
废掉的手腕剧痛难忍,但眼前密密麻麻的名字冲击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