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厅里,烛光摇曳。
林薇薇穿着一袭白色长裙,精心化过的妆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美。
她坐在陆景琛对面,切着盘子里的牛排,余光却一直观察着他。
陆景琛今天很安静。
安静得让她有些不安。
“景琛。”林薇薇放下刀叉,声音轻柔,“你在想什么?”
陆景琛回过神,抬头看她。
“没什么。”
“真的吗?”林薇薇笑了笑,“我总觉得你最近心不在焉的。”
陆景琛没接话,只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林薇薇咬了咬唇。
她受够了。
受够了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明明陆景琛对她还是那么温柔,她提的要求他也都答应,可她就是能感觉到,他在疏远自己。
就在昨天,她无意中看到陆景琛的手机屏幕。
陈默发来的消息:“陆总,夫人今天又熬夜到凌晨三点。”
夫人。
苏清颜。
那个女人都已经搬出去了,陆景琛为什么还要让陈默盯着她?
“景琛。”林薇薇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那双眼睛里满是深情,“我有话想对你说。”
陆景琛放下酒杯,看着她。
“你说。”
林薇薇站起身,走到陆景琛身边,在他面前半蹲下来。
餐厅里的其他客人纷纷侧目。
“景琛。”林薇薇握住他的手,声音很轻,“我喜欢你。”
“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
陆景琛没说话。
林薇薇继续说:“我知道,你娶苏清颜是为了家族利益,我也知道,你一直在等。”
“可是景琛,我等不下去了。”
“我想名正言顺地站在你身边,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才是你最爱的人。”
“所以……”林薇薇抬起头,眼里蓄满了泪水,“你愿意娶我吗?”
餐厅里安静得可怕。
所有人都在等陆景琛的回答。
陆景琛看着面前这个女人。
她的眼泪在烛光下闪烁,脸上的表情楚楚可怜。
他应该感动的。
应该立刻答应她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闪过的,却是苏清颜那张苍白的脸。
她坐在工作室里,埋头画着设计稿。
她的手指上缠着绷带,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她说,一个月。
她说,她会把一个亿还给他。
“景琛?”林薇薇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陆景琛回过神,伸手扶起她。
“薇薇。”他开口,声音很轻,“我很愿意。”
林薇薇的眼睛瞬间亮了。
“真的吗?”
“但是……”陆景琛顿了顿,“还需要时间。”
林薇薇的笑容僵住。
“什么意思?”
“我和苏清颜还没有离婚。”陆景琛松开她的手,“等我们离婚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林薇薇愣住了。
她以为陆景琛会立刻答应。
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他们的关系。
可他却说,要等。
等苏清颜离婚。
“景琛……”林薇薇咬着唇,“可是你不是说,你和她只是契约婚姻吗?”
“是。”
“那为什么还要等?”林薇薇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你是不是……还在乎她?”
陆景琛皱眉。
“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林薇薇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景琛,你知不知道,你最近一直在让陈默盯着她?”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她搬出去了,你还让人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景琛的脸色沉了下来。
“薇薇。”他的声音冷了几分,“这是我的私事。”
“私事?”林薇薇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景琛,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以为我在你心里多少有点分量。”
“可现在我才发现,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你在乎的,从头到尾都是苏清颜!”
“够了。”陆景琛站起身,声音很冷,“薇薇,你今天情绪不太稳定,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林薇薇抓住他的手,“景琛,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陆景琛猛地甩开她的手。
“你疯了?”
林薇薇踉跄了一下,眼泪掉得更凶了。
“我没疯,是你疯了!”
“景琛,你醒醒吧,苏清颜她根本就不爱你!”
“她接近你,只是为了钱!”
“她现在拼命赚钱,不就是为了还你那一个亿,然后离开你吗?”
陆景琛的手指收紧。
他当然知道。
他知道苏清颜在拼命赚钱。
知道她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知道她接了无数个私活。
知道她恨不得立刻离开他。
可那又怎么样?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陆景琛的声音很冷,“不用你管。”
说完,他转身就走。
林薇薇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狠毒。
苏清颜。
又是苏清颜。
她绝对不会让那个女人好过。
——
陆景琛坐在车里,脸色阴沉得可怕。
陈默坐在驾驶座上,大气都不敢出。
“去苏清颜那里。”陆景琛忽然开口。
陈默愣了一下。
“陆总,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我让你去。”
“是。”
车子掉头,朝着苏清颜现在住的地方驶去。
那是一栋老旧的公寓楼,位置偏僻,周围连路灯都没几盏。
但是胜在便宜，抱着不想太打扰许妍妍的想法，苏清颜在很久以前就租了下来，一直作为自己的工作室，当和陆景琛彻底决裂后，她就经常在这里了。
陆景琛下车,抬头看着那栋楼。
六楼,最靠边的那间房,灯还亮着。
他站在楼下,点了根烟。
烟雾在夜色里缓缓升起。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只是林薇薇的那句话,让他烦躁得不行。
“她拼命赚钱,不就是为了还你那一个亿,然后离开你吗?”
离开他。
苏清颜想离开他。
陆景琛狠狠吸了一口烟,烟头的火光在黑暗里明明灭灭。
就在这时,楼上的灯忽然灭了。
陆景琛抬起头。
几分钟后,苏清颜从楼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卫衣,头发随意扎在脑后,脸色苍白得吓人。
她手里拿着手机,边走边打电话。
“妍妍,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注意身体的。”
“嗯,明天还有个客户要见,应该能谈下来。”
“好,你也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苏清颜揉了揉太阳穴。
她太累了。
这一周,她几乎没怎么睡过觉。
白天接客户,晚上赶设计稿,偶尔还要准备决赛的作品。
可她不能停。
她必须在一个月内赚够一个亿。
必须离开陆景琛。
苏清颜深吸一口气,准备回楼上。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
“这么晚了,还出来?”
苏清颜猛地转身。
陆景琛站在她身后,手里夹着半根烟,脸色在夜色里看不太清楚。
苏清颜愣了几秒,随即冷笑。
“陆总这是来视察我有没有好好赚钱还债?”
陆景琛没说话,只是盯着她。
她瘦了。
瘦得脸颊都凹陷下去了。
“你来干什么?”苏清颜的声音很冷,“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一个月后,我还你钱,你给我离婚协议。”
“在那之前,我们最好别见面。”
“是吗?”陆景琛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却没有半点温度,“可我偏偏想见你。”
苏清颜皱眉。
“陆景琛,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景琛走近一步。
“我想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苏清颜后退一步,冷冷地看着他。
“你放心,我一定会撑到那一天。”
“然后离开你。”
“永远不再见你。”
陆景琛的手指猛地收紧。
烟头的火光烫到了他的手指,他却浑然不觉。
“永远不再见我?”他忽然笑了,“苏清颜,你以为你离开我,就能活得很好?”
“当然。”苏清颜抬起头,那双杏眼里满是讽刺,“没有你,我只会活得更好。”
说完,她转身就走。
陆景琛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
他手里的烟已经燃尽,烫得他手指发疼。
“陆总……”陈默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我们回去吧?”
陆景琛没动。
半晌,他忽然开口:“看看有没有和陆氏合作的公司，让他们把最近的作品转给苏清颜。”
“还有……”他顿了顿,“价值不要太低?”
陈默愣了一下。
“好的。”
陆景琛点了点头,转身上车。
车子驶离公寓楼。
陈默透过后视镜,看到陆景琛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
他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陈默叹了口气。
他跟了陆景琛这么多年,太了解自家老板了。
表面上说得冷酷无情,实际上……
“陆总。”陈默忽然开口,“您真的要等夫人还完那一个亿,才和她离婚吗?”
陆景琛没睁眼。
“不然呢?”
“可是……”陈默犹豫了一下,“夫人现在这样拼命,身体会撑不住的。”
陆景琛睁开眼,声音很冷。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陈默没再说话。
车子在夜色里疾驰。
陆景琛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脑子里却全是苏清颜那张苍白的脸。
她说,没有他,她只会活得更好。
呵。
他倒要看看,她能不能真的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