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省,京州。
虽然苏云桥在临湖壹号与二马“谈笑定江山”,规划着未来的“昆仑oS”宏图,但在京州的某些阴暗角落里,旧时代的残党,还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京州城郊,一处废弃的烂尾楼工地。
夜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水泥灰,呛得人睁不开眼。
一辆挂着假牌照的破旧面包车,如同幽灵般停在阴影里。
车内,烟头忽明忽暗。
赵瑞龙,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汉东第一公子”,此刻正蜷缩在后座上,胡子拉碴,双眼布满血丝,身上那套昂贵的范思哲西装早已变得皱皱巴巴,散发着一股酸臭味。
他逃了。
那天在机场被陈武“礼貌劝回”并扭送给督导组后,他并没有立刻被关进看守所,而是因为“身体原因”被暂时取保候审,软禁在一家招待所里。
赵立春倒台,树倒猢狲散。
但他赵瑞龙毕竟经营多年,还是有几个死忠(或者说是亡命徒)愿意为了钱,帮他拼一把。
昨晚,他趁着看守松懈,在两个马仔的接应下,跳窗逃了出来。
“龙哥……船联系好了。”
驾驶座上,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马仔,声音沙哑地说道。
“今晚凌晨三点,在吕州那边的野码头。先去公海,然后转道去东南亚。”
“好……好……”
赵瑞龙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扁平的金属酒壶,猛灌了一口烈酒,试图压下内心的恐惧和寒意。
“只要能出去……只要能出去……”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
“我就还有机会!”
“我在瑞士银行还有钱!很多钱!”
“等我缓过这口气……苏云桥!苏明哲!李达康!你们这群王八蛋……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咬牙切齿地咒骂着,仿佛这样能让他感到一丝虚幻的安全感。
“龙哥,”刀疤脸有些犹豫,“那……咱们现在走?”
“走!马上走!”
赵瑞龙一刻也不想在京州多待。
这片曾经被他视为“后花园”的土地,现在对他来说,就是地狱。
面包车发动,喷出一股黑烟,颠簸着向吕州方向驶去。
然而,他们并没有发现。
在烂尾楼高处的脚手架上,一个红色的光点,正死死地锁定着这辆面包车。
“目标移动。方向吕州。”
一个冰冷的声音,通过无线电耳麦,传到了……临湖壹号的安保指挥中心。
……
临湖壹号。
苏云桥刚刚送走二马,正准备去泡个澡休息一下。
陈武走了进来,神色平静,但眼神中带着一丝请示。
“桥哥。”
“嗯?”
“赵瑞龙,跑了。”
“哦?”
苏云桥解扣子的手停了一下,脸上并没有惊讶,反而露出了一丝意料之中的笑容。
“这小子,属耗子的?还真能钻。”
“我们的无人机一直在盯着。”
陈武汇报道,“他的人买通了招待所的一个保安。现在正往吕州方向逃窜,应该是想走水路出境。”
“吕州……”
苏云桥走到地图前看了看。
“那是高育良(此时为吕州市委书记)的地盘啊。”
“要通知警方吗?”陈武问,“李达康那边,正急着抓他回去立功呢。”
“不急。”
苏云桥摆了摆手。
“李达康抓回去,那是‘公事公办’。”
“但我跟这位赵公子,还有点‘私账’没算清楚。”
苏云桥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可没忘记,当初在月江楼,赵瑞龙那副要把他“踩死”的嘴脸。
更没忘记,赵瑞龙派人去京海,差点砸了他的店,伤了他的人。
虽然赵瑞龙下跪道过歉了。
但苏云桥的原则是: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既然他自己作死逃跑了……
那就不如,送他一程。
“阿武。”
“在。”
“你亲自去一趟。”
苏云桥淡淡道,“带几个人,换便装。”
“别让他上船。”
“但也别让他……太舒服地被警察抓到。”
“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江湖险恶’。”
陈武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弧度。
“明白。桥哥。”
“我会让他……终身难忘。”
……
吕州,野码头。
凌晨两点半。
海风腥咸,浪涛拍打着礁石。
一艘破旧的渔船,正随着波浪起伏,船头挂着一盏昏黄的马灯。
面包车在离码头还有几百米的地方停下。
“龙哥,到了。”
刀疤脸熄了火,“前面路不好走,得走过去。”
“快!快!”
赵瑞龙拎着一个沉甸甸的箱子(里面是他在国内搜刮的最后一点金条和现金),跌跌撞撞地跳下车。
他看着那盏马灯,就像看到了生的希望。
“自由……自由就在前面!”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滩涂上奔跑着,全然不顾昂贵的皮鞋陷进了泥里。
就在他距离渔船只有不到五十米,甚至能看到船老大那张满是褶子的脸时。
“嗡——”
一道刺眼的强光,突然从侧面的芦苇荡里射出!
直接照在了赵瑞龙的脸上!
“谁?!”
赵瑞龙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举起手挡住眼睛。
“赵公子,这么急,去哪儿啊?”
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在海风中响起。
紧接着,几个黑影,如同鬼魅般,从芦苇荡里走了出来。
为首的,正是陈武。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作战服,手里没有拿枪,而是拎着一根……实心的甩棍。
“你……你是……”
赵瑞龙眯着眼睛,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跳了!
“是你?!苏云桥的保镖?!”
他在西苑宾馆见过陈武!那个一直站在苏云桥身后,让他感到恐惧的铁塔!
“我不是保镖。”
陈武一边慢条斯理地甩开甩棍,一边一步步逼近。
“我是……讨债的。”
“你……你想干什么?!”
赵瑞龙步步后退,“我有钱!这箱子里全是金条!我都给你!你放我走!!”
“我不缺钱。”
陈武冷冷道,“我老板也不缺。”
“我们只缺……一个交代。”
“上!”
刀疤脸为了钱,也是拼了,怒吼一声,拔出腰间的匕首,朝着陈武冲了过来!
“找死。”
陈武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侧身,避开刀锋。
挥棍。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刀疤脸的手腕,直接呈现出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了!
紧接着,陈武一脚踹在他的胸口。
“砰!”
刀疤脸像个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泥潭里,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晕死过去。
秒杀!
剩下的两个马仔见状,吓得把手里的家伙一扔,转身就跑!
哪怕不要钱了,也得保命啊!
这人太恐怖了!
“别跑!回来!我给你们钱!!”
赵瑞龙绝望地嘶吼着,但回应他的,只有海浪声和马仔们远去的脚步声。
连船老大见势不妙,也立刻起锚,开着船跑了!
滩涂上,只剩下赵瑞龙一个人。
面对着一步步逼近的陈武。
“别……别过来……”
赵瑞龙瘫软在泥地里,手脚并用地往后挪。
“我是赵瑞龙!我爸是赵立春!你们不能……”
“赵立春已经进去了。”
陈武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现在,没人能救你。”
“除了……你自己。”
“我自己?!”赵瑞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该怎么做?!只要不打我!我什么都做!”
“很简单。”
陈武收起了甩棍。
他指了指不远处,正在闪烁着红蓝警灯,呼啸而来的警车车队(那是李达康派来的人,被陈武“好心”引来的)。
“在那帮警察抓到你之前……”
“你自己,把你自己,废了。”
“什么?!”赵瑞龙瞪大了眼睛。
“要么,我动手,断你两条腿,让你下半辈子坐轮椅。”
陈武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
“要么,你自己动手,留一条腿。”
“选吧。”
陈武从地上捡起一块棱角锋利的石头,扔到了赵瑞龙的面前。
警笛声越来越近。
赵瑞龙看着那块石头,又看了看陈武那双如同死神般的眼睛。
他知道,陈武说的是真的。
如果让陈武动手,他可能会更惨!
“啊!!!!!”
赵瑞龙发出一声绝望的嚎叫。
他闭上眼睛,抓起那块石头,狠狠地……朝着自己的左腿膝盖,砸了下去!
“砰!”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吕州的海岸线。
陈武冷冷地看着抱着腿打滚的赵瑞龙。
他拿出手机,给苏云桥发了一条短信。
【账,清了。】
然后,他带着人,迅速消失在芦苇荡的深处。
一分钟后。
大批警察冲上了滩涂。
他们看到的,只有一个满身泥污、断了一条腿、正抱着一箱金条痛哭流涕的……
……昔日“汉东第一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