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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水纹石子烫得像块刚从灶膛里扒出来的烙铁,林野赶紧把它揣回兜里,隔着两层布都能感觉到那股灼人的热气。苏老太太眯着眼睛瞅着石子发烫的方向,眉头拧成个疙瘩,手里的银镜边缘泛起层淡淡的灰雾,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上了。

“这红光邪性得很。”老太太用袖口擦了擦银镜,“鬼市那地方,三教九流凑一块儿,白天看着是堆破铜烂铁,夜里能翻出龙肝凤髓——当然,十有八九是糊弄人的。但有样东西错不了,那就是‘人气’,最杂的人气聚在那儿,啥脏东西都能藏,啥邪祟都敢露头。”

“鬼市?听着就瘆人。”张歪嘴往林野身后缩了缩,手里的工兵铲被他攥得咯吱响,“是不是跟我姥姥说的‘阴市’一样?半夜开张,卖的都是死人东西?我姥姥说她年轻时候见过,有人拿坟里的玉佩换了两斗米,结果没出三天就暴毙了,脸上还带着笑,怪吓人的。”

“也不全是死人东西。”苏老太太从柜子里翻出盏马灯,黄铜的灯座上锈迹斑斑,玻璃罩子却擦得锃亮,“早年是逃难的人凑着换点活命的物件,后来才慢慢变了味。你们要去,得等到三更天,从北门那棵老槐树下的狗洞钻进去,别走正门,守门的‘鬼婆’眼睛毒得很,不是自己人的气息,能把你盯出三魂七魄来。”

“狗洞?”张歪嘴脸都绿了,“我这么大个身子,钻狗洞?不得卡那儿?到时候被人当偷东西的逮住,打一顿事小,丢人事大!我姥姥说男人膝下有黄金,钻狗洞比下跪还丢人。”

“那你留在这儿啃糖葫芦。”林野瞪了他一眼,接过苏老太太递来的马灯,“老太太,这灯有说法?”

“守镜族传下来的‘照魂灯’。”老太太摩挲着灯座上的纹路,那纹路跟分魂镜上的“镜”字同出一辙,“鬼市里阴气重,普通灯光照不透,这灯里点的是‘阳油’,掺了公鸡血和艾草汁,能照出藏着的魂影,你们拿着,能少走点弯路。”

她又从抽屉里摸出两张黄符,上面用朱砂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看着像小孩子涂鸦:“这是‘隐气符’,贴在身上,能把你们的生人气压下去点,别让那些脏东西太早盯上。记住,到了里面少说话,多看,尤其是别接人递过来的烟和水——去年有个外地来的货郎,喝了鬼市里的茶,回去就疯了,天天对着镜子喊‘你出来’,最后把镜子砸了,自己一头撞死在镜框上。”

张歪嘴听得脖子后面冒凉气,偷偷把黄符往兜里塞了塞,边塞还边嘀咕:“不喝就不喝,我带了矿泉水,还是冰镇的,比他那破茶强。”

顾言抱着顾念念送他们到门口,小姑娘把攥了半天的银锁往林野手里塞,奶声奶气地说:“哥哥,这个给你,姥姥说能平安。”林野心里一暖,把银锁挂回她脖子上,揉了揉她的头发:“念念拿着,等哥哥回来给你带糖人。”

回到旅馆,林野和张歪嘴就开始准备。张歪嘴把工兵铲磨得锃亮,说万一遇到不长眼的,一铲子下去能开个瓢;又把苏清月给的消毒水往身上喷了半瓶,说这味儿能驱邪,结果呛得自己直咳嗽。林野则把照魂灯的油加满,检查了隐气符,又翻了翻秦书老师的手稿,想找找关于鬼市的记载,可惜翻了半天,只找到句“市井藏垢,镜影易迷”,看得他一头雾水。

“别翻了,”张歪嘴往嘴里塞了块压缩饼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连心魔都收拾了,还怕个破市场?我姥姥说只要胆子大,阎王爷都得让三分。”

好不容易熬到三更天,两人揣着马灯,借着月色往北门摸去。老槐树长得枝繁叶茂,像把巨大的绿伞罩着半边天,树底下果然有个狗洞,比张歪嘴想象的大些,勉强能容一个人爬过去。

“你先钻。”张歪嘴推了推林野,“我断后,万一有啥情况,我用工兵铲给你掩护。”

林野没理他,猫着腰钻进狗洞。洞里又黑又潮,一股子霉味混着尿骚味,差点把他熏晕过去。爬了约莫丈把远,眼前豁然开朗,脚底下踩着的是青石板路,虽然坑坑洼洼,却比狗洞干净多了。

张歪嘴紧随其后,爬出来时裤腿上沾了片烂菜叶,他拍了拍,抱怨道:“这狗洞比我姥姥家的猪圈还臭,早知道穿条旧裤子来了。”

两人往四周一看,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说是鬼市,其实更像条没点灯的长街,两旁摆满了摊子,却没一个挂灯笼的,摊主们都缩在阴影里,看不清脸,只能看到手里的烟锅明明灭灭,像鬼火似的。来买东西的人也都低着头,脚步匆匆,没人说话,只有偶尔的讨价还价声,还压得极低,像是怕惊醒了什么。

“真……真没人点灯啊?”张歪嘴压低声音,“黑灯瞎火的,能看清啥?我姥姥缝衣服都得就着煤油灯,他们这是买东西还是摸东西?”

林野没说话,掏出照魂灯,“咔哒”一声打着。昏黄的灯光洒出去,照在旁边的摊子上,只见摊上摆着些旧首饰、破陶罐,还有几串发黑的骨头,看着渗人得很。更奇怪的是,灯光照过的地方,那些东西的影子在地上微微晃动,却不是跟着灯光动,而是自己在扭,像活物似的。

“别乱照!”旁边阴影里传来个沙哑的声音,摊主把头往阴影里缩了缩,“灯油钱付得起吗?照坏了东西你赔得起?”

林野赶紧把灯光往回收了收,心里纳闷:这摊主咋知道灯里是阳油?

两人往前走了没几步,就见个穿黑袍的老太太蹲在路边,面前摆着个木盘,盘子里放着几面镜子,有圆的、方的、带柄的,镜面都蒙着层灰,看不清影像。老太太抬起头,脸上满是皱纹,一只眼睛是瞎的,用块黑布遮着,另一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野怀里的照魂灯,嘴角咧开个诡异的笑。

“小伙子,买镜子不?”老太太的声音像指甲刮玻璃,“我这镜子能照见你想找的东西,只要……付点小代价。”

张歪嘴刚想说话,被林野一把拉住。他想起苏老太太的话,没接茬,绕着摊子往前走。可刚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咔嚓”一声,像是镜子碎了。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老太太手里拿着面碎镜子,瞎眼上的黑布掉了,露出个黑洞洞的窟窿,正对着他们:“不买就算了,咋还碎了我的镜子?得赔!”

周围的摊主像是被惊动了,纷纷从阴影里探出头,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一步步围了过来。

“坏了,是鬼婆!”林野心里咯噔一下,苏老太太提过,守门的鬼婆最擅长碰瓷,一旦被缠上,不扒层皮别想走。

“赔就赔,多大点事!”张歪嘴举着工兵铲就要理论,被林野按住。林野从兜里掏出十块钱,扔在木盘上:“够不够?不够再给。”

鬼婆捡起钱,放在嘴里咬了咬,突然笑了:“够了够了,这钱……带着血气,我喜欢。”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铜铃,递给林野,“这个送你,说不定能用得上。”

林野犹豫了一下,接过铜铃。铜铃入手冰凉,上面刻着的花纹和分魂镜的一模一样。

“走。”林野拉着张歪嘴赶紧往前走,身后传来鬼婆的笑声,笑得人头皮发麻。

“这老太婆真怪,”张歪嘴回头看了一眼,“十块钱就打发了?我姥姥买菜少一毛钱都得跟人吵半天。”

“她不是要讹钱。”林野掂量着手里的铜铃,“她是在给我们引路——你看这铃铛对着的方向。”

铜铃的铃舌微微晃动,指向长街尽头的一个帐篷。帐篷是黑布做的,上面画着些看不懂的符号,门口挂着两盏白灯笼,看着像办丧事的。

两人走到帐篷门口,刚想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个熟悉的声音,正是早上在镜心阁遇到的那个西装男!

“……那面银镜我亲眼见过,绝对是守镜族的宝贝,只要拿到手,别说那缕残魂,就是青铜鼎的秘密都能解开……”

“嘘,小声点。”另一个声音更沙哑,“鬼市里耳目多,你确定苏老太太没察觉?”

“放心,她老糊涂了,以为把银镜藏在佛龛后面就安全了?等我拿到手,就让她知道厉害……”

林野和张歪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这西装男果然没安好心,竟然想偷苏老太太的银镜!

“咱进去揍他一顿?”张歪嘴撸起袖子,用工兵铲拍了拍手心,“让他知道花儿为啥这样红!我姥姥说对付坏人不能手软,就像拍蚊子,得一下拍死。”

“别冲动。”林野按住他,“听听他们还说啥,说不定能找到红光指向的东西。”

两人贴着帐篷布往里听,里面的人又说了些什么,隐约提到“镜中影”、“替身”、“血祭”之类的词,听得林野心里发沉。突然,怀里的镇水纹石子猛地一烫,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厉害,这次不是泛红光,而是直接射出道红线,穿透帐篷布,落在帐篷中央的一个木架上!

木架上摆着面巨大的穿衣镜,镜面漆黑,看不到人影,只有红线落在上面时,才泛起层涟漪,像水面被石子打破。

“就是它!”林野低喝一声,拉开帐篷门帘冲了进去。

帐篷里的人吓了一跳,西装男和一个穿黑袍的老头正围着穿衣镜嘀咕,看到林野他们,脸色骤变。

“是你们!”西装男认出了林野,从怀里掏出把匕首,“坏我好事,找死!”

张歪嘴举着工兵铲就冲了上去:“让你偷东西!我姥姥说偷东西的该打!”

他一铲子拍在西装男的胳膊上,打得对方“嗷”地一声,匕首掉在地上。黑袍老头见状,从怀里掏出个小陶罐,对着林野撒出把黑色的粉末。粉末落在地上,冒出阵阵黑烟,里面隐约有无数小虫子在爬,看得人头皮发麻。

“是‘噬魂粉’!”林野想起秦书老师手稿里的记载,赶紧掏出照魂灯,对着黑烟一照。阳油的灯光一碰到黑烟,虫子就发出“滋滋”的惨叫,瞬间化为灰烬。

黑袍老头见状,又从怀里掏出个铜镜,正是之前老王卖给林野的那面分魂镜!他举起铜镜对着穿衣镜,嘴里念念有词,铜镜里冒出缕黑烟,钻进穿衣镜里。

“不好!他想让残魂附在镜影上!”林野大喊着,掏出鬼婆给的铜铃,使劲一摇。

“叮铃——”

铜铃声清脆,像晨钟暮鼓,穿衣镜里的黑烟猛地一颤,竟然开始往回退。黑袍老头脸色大变,还想再念咒,被张歪嘴一铲子拍在背上,疼得他嗷嗷叫,铜镜也掉在了地上。

西装男趁机捡起匕首,朝着林野刺来。林野侧身躲过,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把他踹得撞在穿衣镜上。“哐当”一声,穿衣镜被撞碎了,碎片散落一地,每块碎片里都映出个模糊的人影,有的像林野,有的像张歪嘴,还有的……像秦书!

“这……这是咋回事?”张歪嘴看着碎片里的人影,吓得工兵铲都掉了,“镜子里咋有秦书?他不是死了吗?我姥姥说人死了不会出现在镜子里,除非是……是鬼!”

林野也愣住了。碎片里的秦书穿着生前的衣服,正对着他笑,还做了个口型,像是在说“小心”。

就在这时,镇水纹石子突然飞了起来,悬在碎片上方,发出耀眼的金光。金光照射下,所有碎片里的人影都开始重叠,最后汇成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青铜鼎魂!

“原来如此……”鼎魂的声音在帐篷里回荡,“这穿衣镜是‘聚影镜’,能收集散落在各处的镜影,那缕残魂不是被心魔污染,而是被它困住了!”

话音刚落,鼎魂化作道金光,钻进碎片里。碎片突然“咔哒”一声,重新合拢,变回完整的穿衣镜,只是镜面不再漆黑,而是变得清澈透亮,能照出每个人的影子,包括林野他们身后——那里站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守镜族的衣服,正对着他们微笑。

“是……是守镜族的祖先!”林野失声喊道。

人影对着他们点了点头,慢慢变淡,最后化作道白光,钻进林野手里的铜铃里。铜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铃身上的花纹突然变得清晰,流转着淡淡的金光。

黑袍老头和西装男早已被这变故吓得面无人色,瘫在地上动弹不得。张歪嘴这才反应过来,冲上去一把按住两人,得意洋洋地说:“跑啊?咋不跑了?我姥姥说作恶多端必自毙,你们这叫自讨苦吃!”

林野走到穿衣镜前,镜面里的影像清晰无比,连他眼角的细纹都看得一清二楚。镜中再没有多余的影子,只有他自己,还有身后举着工兵铲、一脸傻笑的张歪嘴。

“残魂归位了?”林野轻声问,像是在问镜子,又像是在问自己。

镜面泛起一层淡淡的涟漪,仿佛在回应他。紧接着,镜中浮现出几行字,和木盒底的字迹一模一样:“镜影归心,尘埃落定,然青铜鼎碎,封印有隙,需寻‘补鼎石’,方得永固。”

“补鼎石?”林野皱起眉头,这又是个新东西。秦书老师的手稿里没提过,苏老太太也没说过,看来这摊子事,还得继续往下缠。

张歪嘴凑过来看镜中的字,看了半天,挠了挠头:“补鼎石?是补锅的石头吗?我姥姥家有块补锅石,用了几十年,锅底漏了就用它补上,还能再用三年五载。这青铜鼎那么大,得用多大的石头补啊?”

林野没理他,心里盘算着。青铜鼎碎了,封印有隙,这意味着心魔还有可能卷土重来,必须找到补鼎石。可这补鼎石在哪?镜中没说,镇水纹石子也没动静,看来又得费一番功夫了。

“先把这俩货带回去交给苏老太太。”林野指了指地上的黑袍老头和西装男,“问问他们还知道些啥。”

张歪嘴点点头,用工兵铲柄分别捅了捅两人:“起来!跟我们走!别装死,我姥姥说装死的都是孬种,挨揍都不敢吭声!”

两人被吓得一哆嗦,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被张歪嘴押着往外走。经过鬼婆的摊子时,鬼婆还在那笑,瞎眼上的黑布重新盖好,手里把玩着那十块钱,见了他们,还挥了挥手,像是在说“慢走”。

“这老太婆真怪。”张歪嘴嘀咕,“刚才还拦着咱,现在又送咱走,难道她也是个两面派?我姥姥说村里的王寡妇就是这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谁都不得罪。”

林野没说话,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鬼市。长街依旧黑暗,摊主们缩在阴影里,烟锅明明灭灭,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只有那面被修复的穿衣镜,还在帐篷里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像是在守护着什么秘密。

钻出狗洞,天已经蒙蒙亮了。老槐树上的鸟儿开始鸣叫,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黑袍老头和西装男被这阳光一照,顿时蔫了不少,走路都打晃,像是见不得光的老鼠。

回到镜心阁,苏老太太正在院子里打太极,看到他们押着人回来,一点都不惊讶,只是慢悠悠地收了势:“带回来了?我就说他们成不了事,守镜族的东西,哪是那么好拿的。”

“老太太,这俩货想偷您的银镜,还提到了补鼎石,您知道那是啥不?”张歪嘴把两人推到老太太面前,像献宝似的。

苏老太太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林野,叹了口气:“补鼎石啊……那是比青铜鼎还古老的东西,据说能修补世间一切器物,包括鼎魂。只是这东西早在千年前就失踪了,有人说在昆仑山,有人说在东海龙宫,还有人说……被守石人的祖先藏在了人间。”

“人间?”林野心里一动,“您是说,补鼎石也在市井里?”

“有可能。”苏老太太点点头,“守石人和守镜族本就是一体,青铜鼎碎了,守石人自然要想办法修补。只是年代太久,记载都失传了,能不能找到,全看缘分。”

她指着黑袍老头:“这人是‘影盗’,专门偷镜子里的影子,用来做替身,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个穿西装的,是老鬼的远房侄子,叫王浩,一心想替老鬼报仇,夺回碎片。他们俩凑一块儿,没安好心。”

王浩和黑袍老头被说得脸色发白,低着头不敢吭声。

“把他们交给警察吧。”顾言抱着顾念念从屋里出来,小姑娘手里拿着个糖人,正吃得开心,“影盗偷影子,已经害了不少人,该受到惩罚。”

林野点点头,掏出手机报了警。没过多久,警察就来了,把王浩和黑袍老头带走了。王浩临走时还恶狠狠地瞪着林野,像是在说“你等着”。

“别理他。”苏老太太递给林野一杯茶,“这种人,成不了大器。倒是补鼎石,你们得抓紧找,我总觉得,最近的天气有点怪,怕是要有啥大事发生。”

林野接过茶杯,看着窗外。天边的云彩有些发黑,明明是晴天,却透着股压抑的气息。他摸了摸兜里的镇水纹石子,石子安安静静的,没有发烫,也没有发光,像是在积蓄力量。

“看来,这市井的路,还得接着走。”林野喝了口茶,茶味微苦,却带着股回甘,“补鼎石在哪,咱还得接着找。”

张歪嘴啃着刚买的油条,含糊不清地说:“找就找!反正咱也没啥事,就当旅游了。我姥姥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咱这万里路走下来,啥妖魔鬼怪没见过?还怕个石头?”

林野笑了笑,没说话。他知道,找补鼎石的路,恐怕比找碎片和镜魂更难。但他心里一点都不慌,甚至还有点期待。毕竟,有张歪嘴这个活宝在身边,再难的路,也能走出点乐子来。

阳光越来越亮,照在镜心阁的石榴树上,叶子绿得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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