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城王的文化渗透被坚决顶回，地池区上下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思想保卫战，凝聚力反而更强了几分。但顾满深知，对手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的攻击只会更加刁钻。他将目光再次投向轮回司——这个地府的核心枢纽，既是情报来源，也可能成为敌人渗透的薄弱环节。
轮回司在绩效改革2.0的持续鞭策下，效率与规范性与日俱增，但顾满总觉得，那平静的水面之下，似乎仍有暗流涌动。尤其是之前发现的“魂力空洞”魂魄被违规投入天人道的事件，虽然加强了复核，但根源未明。
“绩效是个好工具，但工具本身没有立场。”顾满对沈青舟和阿飘（她的魂体已能在滋养舱内进行微弱的精神交流）说道，“它能驱动人努力干活，也能驱动人为了完成指标而走歪路，甚至……被别有用心者利用。”
他决定，给轮回司的绩效体系，打上一个“安全补丁”，或者说，嵌入一套“监控插件”。
这一次，他没有大张旗鼓，而是通过沈青舟，以“优化特殊贡献指标算法，提升情报准确性”为由，向轮回司的绩效管理系统注入了一套由欧冶大师精心编写的、极其隐蔽的监测符文。
这套符文的核心功能并非监控判官们是否偷懒，而是监控“绩效行为本身”的异常模式。比如：某个判官突然在“识别异常魂魄”指标上连续获得高分，但其上报的“异常”经复核均属正常；或者几个判官在“交叉审核”中形成固定小圈子，互相给对方打高分，而对圈子外的同僚一致差评；再或者，有判官大量、定向地查询某类特定命格或魂力特征的魂魄记录……
这些异常行为模式，单一看或许不起眼，但通过符文的关联分析和趋势判断，就可能勾勒出潜在的、被利益或威胁驱动的“内鬼”网络，或是发现某些势力在轮回司系统内进行特定搜索的蛛丝马迹。
为了确保隐蔽性，这套监测系统产生的警报，不会直接出现在轮回司的日常报告中，而是通过一个极其隐秘的渠道，单独发送到顾满手中由阿飘残魂意识（微弱但足够处理此类信息）和沈青舟共同掌管的特殊信箱。
这套“KpI谍影”系统悄然上线，如同在轮回司这潭深水中投入了几条无声的电子鱼。
起初，一切风平浪静。轮回司的判官们依旧在绩效的指挥棒下忙碌着，为了积分和奖励而努力工作，或者……绞尽脑汁。
几天后，第一条有价值的警报触发了。
警报源是一个名叫赵乾（与之前北境那个库吏同名，但并非同一鬼）的年轻判官。监测符文标记出，他在短短三天内，集中、高频次地查询了近五十年内所有被判入“畜生道”、且生前魂力属性偏“阴柔”的雌性魂魄记录，查询理由标注为“研究轮回道判决与魂力属性关联性课题”。
这个理由本身在鼓励“创新研究”的绩效体系下并无问题。但监测系统关联到另一个信息：这个赵乾，与之前被处理掉的那个北境库吏赵乾，是远房堂兄弟。而且，他近期的“特殊贡献积分”增长异常迅速，主要来源正是“上报轮回通道细微能量波动”，但其上报的波动点，经技术复核，能量级别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堂兄弟关系？异常的研究方向？可疑的积分来源？
顾满立刻让阿飘（通过精神连接指挥情报网）和沈青舟暗中调查这个赵乾。
调查结果很快出来。这个赵乾判官，出身一个没落的小鬼族，家境贫寒，一直渴望出人头地。但能力平平，在轮回司属于边缘角色。直到近期，他突然变得“阔绰”起来，不仅还清了家族欠债，还购置了一些提升魂力的资源。其社交圈子也出现变化，与几个同样出身不高、但近期绩效积分窜升迅速的判官交往密切，形成了一个小团体。
更重要的是，阿飘的情报网捕捉到一条模糊信息：赵乾曾私下抱怨，说有个“大人物”许诺，只要他帮忙“留意”一些特定类型的魂魄信息，并定期上报一些“无关紧要”的通道波动，就能保他前途无量，还能帮他那个因罪打入地狱的叔叔（正是北境那个库吏赵乾）减轻刑罚。
线索串起来了！
卞城王（或其党羽）正在利用绩效体系的漏洞，用利益和威胁，暗中收买、控制轮回司内部一些不得志、有把柄或有需求的低层判官，编织一张隐秘的情报网！他们让这些判官利用职务之便，查询特定魂魄信息（可能与“万怨魂核”计划残留有关），并上报一些真伪难辨的“能量波动”来混淆视听，甚至可能为下一步行动做准备！
“果然贼心不死！”顾满眼神冰冷。对方的手段更加隐蔽了，不再强攻，而是利用绩效体系本身，在里面培养“癌细胞”！
他没有立刻动手抓人。打掉一个赵乾容易，但会惊动他背后的“大人物”和整个网络。
“将计就计。”顾满下令，“青舟，通过监测系统，给赵乾那个小团体‘喂’一些我们精心加工过的、看似有价值实则无用的‘情报’，比如某些虚构的、魂力特殊的魂魄流转记录，或者一些看似异常、实则由欧冶大师法器模拟的‘能量波动’信号。看看他们背后的人，到底想找什么，想干什么！”
“同时，阿飘，重点监控赵乾及其小团体的所有对外联系，找出那个‘大人物’的蛛丝马迹！”
“明白！”沈青舟和阿飘（精神回应）立刻行动。
一场围绕绩效体系展开的无声谍战，在轮回司内部悄然上演。顾满利用对手布下的棋子，反过来给对手设下陷阱。
几天后，通过赵乾小团体传递出去的“假情报”，果然引来了反应。阿飘的情报网监测到，一股隐秘的力量开始顺着这些假情报的指向进行探查，其行动轨迹，隐隐指向了卞城王势力控制的几个边缘产业和秘密据点。
而赵乾小团体在获得了“丰厚回报”后，行事也更加大胆，查询范围开始触及一些权限更高的机密档案区域。
“差不多了。”顾满看着汇集来的情报，知道收网的时机即将成熟。他不仅要除掉这几个被腐蚀的判官，更要借此机会，狠狠打击一下卞城王伸得太长的手，甚至可能顺藤摸瓜，找到更多关于“万怨魂核”计划的线索。
“通知赏善司魏征大人，”顾满对沈青舟道，“准备好联合执法。这一次，我们要人赃并获，把轮回司里这些蛀虫，和他们背后的黑手，一并揪出来！”
绩效考评，这本是为了提升效率的管理工具，在顾满手中，已然变成了洞察奸邪、布局反击的犀利武器。轮回司的KpI之下，谍影重重，而猎手，已经张开了更大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