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陆博渊日益精进的厨艺和笨拙却细心的呵护中,悄然滑入盛夏。
江黎黎的孕肚如同吹气般隆起,宽松的衣裙也难以完全遮掩那圆润的弧度。
她行动开始有些不便,腰背时常酸胀,但气色极好,皮肤白皙里透着红润,那双狐狸眼因孕育生命而更添几分柔光潋滟,非但不显臃肿,反而有种惊心动魄的母性之美。
这日天气晴好,江黎黎在刘嫂子陪同下,慢慢散步到家属院中心的大槐树下乘凉。
她刚坐下,立刻就成了焦点。
“哎呦,江医生这肚子,看着可真喜人!”
“是啊是啊,这气色多好!一看怀相就好!”
“我瞧着这肚子圆滚滚的,没准是个贴心小棉袄呢!”
嫂子们围上来,七嘴八舌,目光大多友善而好奇。
自从被陆博渊雷霆震慑后,再没人敢提“生儿子”之类的话,但对着这明显的孕肚,议论和猜测总是免不了的。
江黎黎早已习惯,含笑应对,既不深谈,也不扫兴。
正说笑着,几个刚从训练场下来、满头大汗的年轻军官路过,看到槐树下这热闹景象,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其中一个性格活络的副连长,笑着高声打了句招呼:
“嫂子们乘凉呢!江医生,您这看着快了吧?陆团可真是好福气!”
他本是无心的一句奉承,目光在江黎黎明艳的脸上和隆起的腹部停留的时间,也不自觉地比旁人长了那么零点几秒。
就这零点几秒,出事了。
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外围的陆博渊,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他刚结束一场野外拉练,一身作战服沾满尘土草屑,脸上还带着未散的肃杀之气。
此刻,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冰锥,直直射向那个多看了他媳妇两眼的副连长。
那副连长被他看得后背一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连忙移开视线,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不敢再多言。
陆博渊没说话,迈开长腿,几步走到江黎黎身边,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将她护在自己身侧阴影里。
然后,他抬起眼,目光缓缓扫过刚才所有看向江黎黎的人,包括那些嫂子。
那眼神,分明写着——我媳妇,也是你们能随便盯着看的?
整个槐树下的气氛瞬间凝滞。
嫂子们默契地移开目光,假装看天看地看树叶。
那几个年轻军官更是头皮发麻,赶紧目不斜视地快步离开,仿佛身后有猛兽追赶。
江黎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醋意弄得哭笑不得,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
“你干嘛呀?”
陆博渊低下头,看着她,眉头依旧紧锁,语气硬邦邦:
“风大,回家。”
这才刚入夏,哪来的风?
江黎黎知道跟这块醋坛子没道理可讲,只好对刘嫂子等人抱歉地笑了笑,由着他半扶半抱地把自己“押送”回家。
一进院门,陆博渊的脸色才稍微缓和。
他看着江黎黎因为走路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双带着无奈笑意的狐狸眼,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和占有欲才渐渐平息。
他抿了抿唇,闷声问:“累不累?”
“不累。”江黎黎摇头,故意逗他,“就是陆团长你这醋劲儿,快赶上咱家那坛老陈醋了。”
陆博渊耳根微红,别开脸,不接话,转身去打水给她擦脸。
看着他故作镇定的背影,江黎黎心里软成一片。
这个男人,表达在乎的方式,总是这么……别具一格。
经过“槐树下围观事件”后,陆博渊的“护妻行动”再次升级。
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顶带着轻薄面纱的草帽,郑重其事地交给江黎黎。
“出门戴上。”他语气不容置疑,“防晒。”
江黎黎看着那顶与其说是草帽,不如说是改良版“帷帽”的东西,嘴角抽搐。
这能防晒?这分明是防窥视吧!
但她看着陆博渊那认真又隐含期待的眼神,还是默默接了过来。
行吧,自家醋王,得哄着。
于是,家属院的嫂子们就经常看到,怀孕后愈发美得惊心动魄的江医生,出门时常戴着一顶带着朦胧面纱的草帽,平添了几分神秘感。
而她身边,总是不远不近地跟着气场强大、眼神警惕的陆团长。
这对组合,成了家属院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众人私下议论:
“啧啧,陆团长这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可不是嘛,现在连看都不让多看了!”
“不过江医生戴着那帽子,是挺好看的,跟画儿里的仙女儿似的……”
“好看你也别多看!小心陆团长练你!”
江黎黎对陆博渊这点小心思,既好笑又受用。
她知道,这是他缺乏安全感的一种表现。
他或许不懂如何温柔缱绻,但他用他的方式,笨拙地、固执地,在她周围划下领地,宣告主权。
这天晚上,江黎黎洗完脚,陆博渊照例蹲在地上,用他那双布满厚茧、能轻松拆卸枪械的大手,小心翼翼地帮她按摩有些浮肿的小腿和脚丫。
动作依旧生疏,但极其轻柔专注。
煤油灯下,他低垂着眼睫,侧脸轮廓冷硬,神情却温柔得不可思议。
江黎黎看着他,忽然轻声开口:“陆博渊。”
“嗯?”他头也没抬,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我不会跑的。”她说,声音带着笑意,“我都给你怀崽崽了,还能跑哪儿去?”
陆博渊按摩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抬起头,漆黑的眼眸在灯光下深邃如潭,紧紧锁住她的眼睛。
过了好几秒,他才低低地“嗯”了一声,重新低下头,继续按摩。
只是那耳根,悄悄红透了。
手下动作,也越发轻柔。
江黎黎知道,他听懂了。
这个笨拙又霸道的男人,正在用他的全部,学习如何爱她和孩子。
而她,心甘情愿被他“圈禁”在他用醋意和深情构筑的堡垒里。
岁月静好,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