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女孩含糊的声音传来。
“知道啊，微微姐以前的学校。”
最后一个字刚说完，唐知夏便沉沉睡了过去。
原来那真的不是梦。
林霄深深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边的女孩。
原来，夏夏就是小夏夏。
他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字了。
夏夏之前写过。
那些纸张，还好好保留在书桌下的小匣子。
林霄又想到那个世界的各种奇怪东西、杆子上扭曲的符号和同样缺失了笔画的大字，想到那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南瓜……
要是夏夏和谢姑娘真的来自那个奇怪的世界，那么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夏夏能够一眼认出所有人都不认识的玉米红薯花生还有南瓜等农作物，还对它们了如指掌。
才十五岁的谢姑娘，能弄出那种神奇的水泥还有神药青霉素。
这些，应该都是她们在那个奇怪的世界学到的东西。
只是，夏夏和谢姑娘，怎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小时候的自己又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那个世界？
林霄怎么都想不明白。
但是幸好，幸好那时候他去了夏夏的世界。
想到在地窖里，那人说的话，林霄眼里闪过一抹庆幸。
要不是他突然出现，那天被抓的，可能就是小夏夏了。
想到那么可爱的小夏夏可能会遭受到那种可怕的虐待，林霄的心就一揪一揪地疼。
……
唐知夏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
她再次睁眼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已经变成一个橙红色的鸭蛋黄，斜斜地挂在西边。
守了半天的徐太医，再次给林霄查看过后，便告辞离开。
唐知夏扶着林霄慢慢起身，扶着他在房间转了一圈，又陪他吃了一顿非常清淡的晚饭。
因为林霄的身体还很虚弱，固定的散步消食环节被取消。
就连洗澡的资格也被唐知夏剥夺了。
吃完不久，唐知夏又把林霄按回床上。
不过考虑到他已经睡了三天，唐知夏没“强迫”他睡下，而是往他手里塞了一本夹着书签的游记。
“林霄乖，徐太医说你要多休息，你先看一会书，我洗漱完就来陪你哈。”
林霄身体弱不宜洗澡，但唐知夏可以啊。
这几天一直守着昏迷不醒的林霄，根本没心思洗漱，唐知夏觉得她自己都快馊了，这会得好好洗洗。
把林霄安顿好，又把三小只喊过来陪着林霄，唐知夏便迫不及待钻进了盥洗室。
浴桶早就放满了热水，调到了唐知夏最喜欢的温度。
丝丝热气裹着清雅的栀子花香从桶沿漫出，缠在盥洗室的木梁上。
满室都飘着似有若无、带着水汽的栀子甜香。
唐知夏褪尽衣物，将身子缓缓浸进热水里，暖意瞬间从肌肤渗到骨缝里，连肩颈处紧绷的经络都跟着松了。
她往后轻靠在桶壁上，指尖在水面轻轻划动，触到的是柔滑温热的水纹，鼻腔里满是栀子花露散出的清雅香气，
喉间不自觉滚出一声清软的喟叹，尾音还带着点放松的轻颤，像是所有紧绷的情绪都被这暖水浸得没了踪影。
舒舒服服地泡了好一会儿，直到水温变凉，唐知夏才起身。
裹上柔软的粉色睡衣，一身水汽还没散尽，鬓边碎发沾着细密的水珠，刚走出盥洗室，便撞进了眼前的画面。
林霄斜倚在床头，墨色衣袍松松挽着袖口。
一只手捏着她塞给他的线装书，目光却没落在书页上，另一只手正轻轻顺着梅花鹿的鬃毛。
又长大些许的梅花鹿小六，乖顺地将头蹭着他掌心，长睫毛垂着，像团温软的绒球。
他的怀里，还卧着一只火红色的小狐狸，尾巴圈着爪子缩成一团，鼻尖随着呼吸轻轻动着。
旁边还窝了只圆滚滚的母鸡，羽毛蓬松得像朵黄绒花，时不时抬头往他手边凑，发出几声清软的“咕咕”声，眼里满是依赖。
唐知夏的脚步顿了顿，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衣摆，方才泡澡时的松弛瞬间被心口涌上来的软意取代。
水汽在她眼尾凝了成薄湿，望着满室温顺的生灵与倚在床头的人，喉间又不自觉发紧。
真好，真好。
她的林霄，终于不再是躺床上那一副毫无声息的苍白模样。
唐知夏吸了一下鼻子，轻步走近。
火红狐狸耳朵动了动，立刻从林霄怀里抬起头。
琥珀色的眼睛瞬间亮了，轻巧地跳下床，尾巴竖得笔直，蹭着唐知夏的睡衣下摆绕了两圈。
半大梅花鹿也循着气息转头，不再蹭林霄的手，而是温顺地走到她脚边，用毛茸茸的耳朵轻轻蹭她的手腕，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像是在撒娇。
已经快长成大鸡的小七更是“咕咕”叫着扑过来，翅膀轻轻拍了拍她的脚踝，亲昵得很。
“洗完了？”
林霄放下书卷，伸手朝她递来，指尖带着温软：“那该过来陪我了。”
抬眸时，眼底染着笑意，声音依旧带着丝丝沙哑，但含着无限的暖意。
“好。”
唐知夏顺着他的力道挨着床沿坐下，他便顺势搂过她的腰，让她半靠在自己怀里。
小狐狸立刻跳上床，蜷在两人交叠的膝头，尾巴圈成个毛茸茸的球。
小六也重新挪到床边，小七则在床脚找了处舒服的位置窝下，时不时还抬头望两人一眼。
“平时也没见你们这么粘人。”
唐知夏笑着，轻轻摸了摸小五被打理得干净蓬松的狐狸毛。
林霄也笑了，搂着女孩，在她的发顶印下轻吻。
唐知夏往林霄怀里缩了缩，指尖轻轻攥住他的衣料，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白檀香和自己身上的栀子花香，困意又涌了上来。
看来刚才那一觉没把这三天缺的觉给补回来。
她靠在林霄心口，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声，缓缓闭上眼睛。
半梦半醒间，脑海突然浮现一句话。
“夏夏，你知道第一中学吗？”
？！
唐知夏困意瞬间消散。
她抬起头，不确定地问：“林霄，下午我睡着之前，你是不是问了我什么？”
林霄垂眸，看着女孩眼里的慌乱，轻“嗯”一声。
“问了，我问你知不知道第一中学。”
听着林霄的回答，唐知夏的心提了起来。
林霄怎么会知道第一中学，又为什么会这么问她？
她犹豫着启唇：“那我是怎么回答你的？”
她记得自己好像说话了，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说了什么。
“你说，知道，那是微微姐以前的学校。”
此话一出，唐知夏彻底慌了，撑着床坐起来，手指无措地比划着。
“那林霄，那你？我？难道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