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卑职回来复命！” 暗影单膝跪地，玄色劲装因急行而染着夜露。
淮王猛地自书案前起身，急步来到暗影身前，伸手便要搀扶：“快快起来，事情办得如何了？”
他目光灼灼落在暗影身上，指尖几乎要触到对方肩甲，语气里满是急切。
“回禀王爷，” 暗影呈上一沓宣纸“此事出了些周折。这是卑职连夜抄录的《皇权政要》，请您过目。”
“为何不是原本？” 淮王指尖摩挲着纸页边缘，浓眉微蹙。
“卑职得手后行踪败露，” 暗影垂眸，声线压低，“情急之下引着追兵至齐王府暂避。不想当夜全城戒严，城门只许进不许出，凡出入城者皆需搜身。”
他顿了顿，喉结轻滚：“卑职遂将抄本备好，趁乱将原书送回睿王府后园的假山洞内 。并放出风声。”
“哦？” 淮王眼中精光一闪，竟饶有兴致地盯着暗影，“接着说。”
“当晚睿王果然遣人搜查齐王府，闹得满城风雨。” 暗影偷觑着主子眉梢渐起的笑意，继续道：“不想皇帝竟微服亲至睿王府，当场从假山内搜出此书。”
“那如今睿王如何？陛下可有震怒？”淮王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奋。
“回王爷，陛下发了雷霆之怒，现如今睿王已被革去所有职衔，王府上下封禁，不得外出。” 话音落时，他忽然重重叩首：“卑职擅自更改行动计划，罪该万死，请王爷降罪！”
“起来！” 淮王朗声大笑，亲手将他扶起，眼中满是赞许，“你做得好！这正是本王求之不得的局面。”
他负手在帐中踱步：“你这一招‘借刀杀人’，既除了心腹大患，又让齐王府做了幌子 —— 当赏！”
淮王拍了拍暗影的肩头，向侍立门口的亲信道：“去我私库，取五百两纹银，再备些上好酒菜，一并送到暗影帐中。”
说罢，又转身对暗影说：“你下去好好歇着，明日还有差事。”
暗影叩谢起身时，瞥见淮王嘴角的笑意格外分明。
那抹深藏的锋芒，恰似出鞘的利刃，在这寂静的夜里悄然划开了朝堂风云的序幕。
待暗影掀帘退出营帐，淮王冲着帐幔说道：方才言语可听真切？
话音未落，帐幔已被玉钩勾起，秦猛自卧榻翻身而下。他垂手立于案前，说道：“属下字字入耳。此番睿王... 怕是再难有转圜余地了。”
“终究要看京畿快马的消息。”淮王指尖叩击着桌案，喟叹声混着茶香散入帐中，“当年‘还阳草 ’之事，父皇总觉亏欠淑妃母子，故而时时照拂... 此次，唯恐他又动了恻隐之心。”
“王爷将《皇权政要》赠予睿王，用意已如白日昭昭。” 秦猛喉间低笑一声，“可他偏用御赐之物构陷齐王 —— 料想陛下断不会轻饶了这等亵渎天恩的行径。”
“若真能如此...”淮王眼尾掠过一丝微光，指间摩挲着茶盏边缘，“倒也不负这番筹谋。”
烛芯爆响的刹那，淮王嘴角笑意渐深 —— 这局棋，终是走到了他期盼的那一步。
烛火摇曳处，淮王指尖捻过那手抄本的《皇权政要》，目光沉敛如潭。
忽有亲卫疾步近前：“王爷，密信到。”
他随手接过蜡封信函，就着跳动的烛芯展开，忽而低笑出声，指尖一扬便将信纸送向火焰，墨字在明灭火光中蜷作灰烬。
一旁的秦猛瞧着主子眉梢漾开的笑意，心下已然了然。
果见淮王抬眸时眼波含锋：“京城递信了 —— 睿王已被革去所有职衔，圈禁府中思过。淑妃急着替其辩解，如今圣驾都不愿见她。”
他顿了顿，指节轻叩案几，“倒是齐王府遭了查抄，据说受了些折辱，父皇至今未发一语。”
“事情顺利得有些蹊跷。”秦猛低声沉吟。
淮王闻言颔首：“幸而肃王面上有疤，早已被排除东宫之列。否则以他的城府，本王要扳倒他还需多费些周章。”
“密信里提了”，他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玩味，“肃王府上下一切如常，那厮每日闭门读书，从不见外臣。反倒是睿王近来四处结交，早前竟把本王布在他府外的暗桩全拔了 ——”
烛火映得他眼底笑意微冷，“至于肃王... 倒是真无心储位之争，至今没察觉府中内外早有本王的人。”
“那齐王又当如何？” 秦猛声线压得低沉，“这些年他独得圣眷，如今沉疴初愈，虽说在朝堂尚无根基，可他府中豢养的...”
话音未落便被淮王抬手截断。
“你警醒得是。” 淮王转着手中玉扳指，指节在烛火下泛着青白。
“前日齐王府暗线传回消息，那病秧子竟私囤了数千石粮草与甲胄兵器。若是寻个由头让父皇知晓...”
他忽然嗤笑一声，烛芯爆出的火星溅在锦袍上，“届时怕不是同睿王一个下场，锁了王府听候发落。”
秦猛望着主子眼中翻涌的寒芒，低声补道：“属下瞧着齐王并非表面那般。先去年上元节他在御花园扶着廊柱咳血，可属下派去的人亲眼见他回府后，竟能在演武场挥刀半个时辰。”
“如果他继续称病，我们是不是就不会把他当作夺嫡的目标？”秦猛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
“不如给齐王设个局试探一番？”淮王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略有所思道。
秦猛垂眸沉吟片刻：“若能巧妙设饵，引他入彀时自露马脚，便是真有觊觎嫡位之心，也叫他再难藏拙。”
他抬眼时眸光锐利如刀，“万一因此触怒圣听，倒省了王爷日后提防的麻烦。”
“此话在理。” 淮王颔首间，烛火将他半边面容映得明暗交错，“用何由头设局？”
“不妨从他母妃入手。”秦猛压低嗓音，语气里透着算计，“淑妃虽在后宫受尽荣宠，可终究是妇人眼界，大事上容易失了分寸。咱们可借她的手……”
淮王闻言抚掌而笑，：“好计策！”
他忽然收敛笑意，眼神骤然冷冽，“此事需做得天衣无缝，绝不能让齐王府抓到半点把柄。”
“卑职明白。” 秦猛单膝跪地，磕出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