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温暖、欣慰、带着无尽眷恋与释然的意念,清晰地传递到了陆铭的心中。
点点温暖的金色光尘如同无数细小的萤火虫,轻盈地向上飘散,穿透冰冷的屋顶,融入整个世界。
陈芸彻底消失了。
陆铭跪在冰冷的地上,死死攥着那个小车哭到失声。
曾正直最见不得这样的场景,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陆铭的绝望和悲伤,陆铭哭得多惨,他哭得也有多惨。
一张纸巾从身旁递了过来。
“谢谢。”
曾正直接过狠狠醒了醒鼻涕,目光扫过众人。
兰亭默然不语,金竹月眼眶鼻头也都通红,李素雅侧身站着,不叫别人看到她的表情。
田世坤依旧昏迷着。
……
…………?等等。
!!!
那他妈的刚才给他递纸的是谁?!!
曾正直头皮一炸,猛然转过头,正对上一双猩红却平静的双眼:“是你!”
这双眼睛,赫然是他在五楼189床底看到的那双!
“我是陆清晏。”
眼睛的主人平静开口,五个字却让曾正直一下冷静了下来:“你……”
“看,黑暗从未真正胜利。”
陆清晏转过头来,对着他笑笑,
“我们赢了。”
“终于。”
窗外骤然响起警笛声。
曾正直被分散了一下注意力,再回神时,那双眼睛也已经不见了。
只有一阵清风从窗外吹进来,这里的温度终于不再阴冷。
警察鱼贯而入,将田世坤铐了起来。
江枫也跟着急急忙忙地冲进来,看到陆铭的瞬间腿一软,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我的妈,谢天谢地!”
“我的好哥啊,你真的要把我吓死了!”
然后又是一队白大褂抬着担架冲进来:“病人在哪儿!”
金竹月连忙指路:“那儿!”
陆铭虽然已经醒了,但他在冷库待了那么久,总归会对身体造成影响。
江枫陪着他一起上了救护车。
“兰亭大师。”
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兰亭挑眉:“陆长锋?你不是帝都……”
“是。”
陆长锋笑笑,对上兰亭莫名的目光,他也没有隐瞒,“我被调过来了,现在算是离这个世界的真相,更近了一步?”
曾正直解释:“太微局底下有直接对接的警队,负责一些,嗯,犯罪灵异事件的善后工作。”
陆长锋耸肩:“很荣幸,我现在也是这个队伍的一员。”
“恭喜了。”
兰亭道。
她拿出那枚被藏了十八年的U盘,声音凝重,“这个,就交给你们了。”
技术员将U盘插入设备,短暂的读取后,屏幕上跳出海量的照片,以及偷拍的视频片段。
几段清晰的录音,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非手术环境下粗暴抽血、冷藏库内被麻袋包裹的人形轮廓,密密麻麻……
以及一份完整的,慈心医院的顾客名单及账本!
里面的内容,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面色凝重。
最后一份文件,是陆清晏写的绝笔信,详细记录了慈心的罪恶和她收集证据的经过。
最后一行字,带着血色的决绝:
——“若此信得见天日,请让阳光,照进慈心地狱的每一寸黑暗。”
——陆清晏绝笔。
冰冷的屏幕光映照着警察们愤怒而肃穆的脸,U盘里陆清晏留下的证据与田世坤冷酷的叙述相互印证。
陆清晏的牺牲与抗争最终没有白费,这枚染血的U盘,如同她不屈的英魂,终于刺破了慈心医院最深的黑暗。
“陆清晏。”
陆长锋郑重道,“她是一个英雄。”
“从今天起,我们所有人都会记住她的名字。”
“陆清晏。”
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慈心医院外,警笛长鸣,红蓝光芒在这片沉睡了无数冤魂的地方交织。
这里终于,不再只有黑与灰。
总有人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在看似平凡的躯壳下,藏着不屈的脊梁。
他们可能只是街角匆匆掠过的身影,是格子间里熬夜赶稿的模糊侧脸。
但当真相被铁幕深锁,当哭嚎湮没于无声,总有人以笔为矛,以身为盾,孤身踏入豺狼巢穴,将平凡躯壳化作刺向黑暗最锋利的刃。
蝼蚁撼山,飞蛾扑火,纵使姓名埋于尘泥,那用命点燃的如豆心灯,终成焚尽谎言之原的熊熊炬火。
光照进来的地方,裂痕深处,镌刻着无名者的脊梁。
他们是护士,是记者,是演员……是母亲,是女儿,是父亲,是儿子,是像你我一样的普通人。
他们们或许力量微薄,如萤火,如尘埃。
但正是这一点点萤火,汇聚起来,便足以照亮最深的黑夜;
正是这一颗颗尘埃的坚持,终将堆积成刺破谎言的丰碑。
他们没有超能力,他们只是,选择了在黑暗中,做别人的光。
这就是平凡者的英雄主义。
这,
就是人性永不熄灭的星光。
-
“走吧。”
曾正直深深地舒了口气,“希望接下来的一切调查都能顺利进行。”
那份名单他们都看过了,里面涉案人物的身份……简直让人心惊!
不仅有各路富豪,甚至不少政.府.高.管,也牵扯其中!
就算证据确凿,但是想要将这些人全部连根拔起,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管怎么样,慢慢来。”
金竹月坚定地说,“我们已经拿到了关键性的证据,既然已经迈出了最艰难的第一步,那接下来更不能放弃。”
“真相已经沉匿了十八年之久,我们不能再让这些人逍遥法外!”
曾正直赞同点头:“有道理。”
“真没想到,我们只是来找三个失踪的不懂事小孩儿,却能牵扯出这么大的事。”
李素雅在一边冷哼:“不懂事的小孩儿?这种话也就只有你能说出来,都二十好几了,都已经是成年人了,还能做出这种事,只能叫没脑子的东西!”
金竹月小声跟兰亭蛐蛐:“刻薄老奶又开始发力了。”
兰亭失笑:“她刚才抱着陆铭的时候你哭的那么惨我可是都看见了啊。”
金竹月脸色一窘:“我那是触景生情!”
“快走吧走吧,这个地方,我以后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兰亭却道:“你们先走吧,我再转转。”
她总觉得,这个地方……
哪里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