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店门后，云璃眸中的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掉。
那个男人说，他与她是清白的。
呵呵，清白？
毁了她的清白还差不多。
果然是个提上裤子便不认人的坏男人。
方才怎就只给了一巴掌呢？
就该一掌拍死他。
云璃一路跑回落尘殿，躲在房间里，抱着被子哭得声嘶力竭。
凌尘将东西送来时，便听到落尘殿中传出哭声。
左右这几日娘娘也没来，这落尘殿闯也闯过了，再闯一次又如何？
他闯入了落尘殿，推开了云璃的房门。
女孩的哭泣声，如同锋利的小刀，一刀一刀的割着他的肉。
心尖尖上的肉。
“云璃姑娘，你还好吗？”
听到凌尘的声音，云璃瞬间止了哭泣。
气上心头，她拔了一侧悬着的剑，绕过屏风，长剑指着他的心脏，眸底一片寒霜。
凌尘显然吓到了。
他僵直脊背的站在那里，任由云璃用剑指着他，一脸的懵：“云……云璃姑娘，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我与你无话可说。”
话语间，云璃落了泪，握剑的手，抖得厉害。
良久……良久……
她依旧狠不下心来，将手中长剑没入他的心脏。
她沉了沉眸，避开他的视线，喝道：“滚，莫要再来，再有下次，我杀了你。”
凌尘心下一窒，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他喜欢她，他想要认认真真的喜欢她，想要与她一辈子在一起。
可每次他来找她，她都是这般。
从前只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眼下却是恨不能杀了他。
她便那么恨他？那么讨厌他？
罢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有些东西，强求不来。
凌尘沉着眸，离开了落尘殿。
云璃手中的剑，“哐啷”一声落在地上。
头晕目眩，一阵恶心。
随即，便捂着胸口干呕了起来。
她眸色愈深，显然猜到了什么。
半个月了，如果当真……也该有反应了。
她眸底的泪，彻底决堤。
白皙的手掌覆上小腹，自言自语：“对不起，对不起，是娘亲对不起你，竟为你选了这么个不负责任的爹爹，娘亲定会用命护着你……”
……
……
又过了七日。
明日便是云霜出嫁的日子了，云璃为她绣好的嫁衣，备好了嫁妆。
想到妹妹总算有了归宿，心下便柔得紧。
这是这一月以来，唯一一件令人开心的事了。
当天夜里，云璃云霜两姐妹睡在一张床上，说了许多许多的话。
云霜本就是个话多的，眼下要出嫁了，便觉着有说不完的话，想要与长姐说。
叽叽喳喳的拉着云璃，说了大半夜的话。
直将云璃说得睡着了，这才抱着长姐的胳膊睡了一会。
凌修辰搂着洛烟在床上说话。
“重暮川的事，是烟儿做的？”
以凌修辰的眼线手段，洛烟的小动作，又怎么可能逃过他的眼？
他心下了然，他家烟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他出气。
以牙还牙，手段倒是玩得够漂亮的。
洛烟趴在他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他的大手，理所当然，不容置疑的答曰：“谁让他欺负修辰哥哥，也让他尝尝舆论的滋味。”
“你呀……”
凌修辰心下柔得很，轻轻勾了勾她的小鼻子，语调宠溺得不成样子。
女孩乖巧的在他怀里蹭了蹭。
这样的冬日里，他的怀里，才是最暖和的地方。
两人说着说着便闹在了一起。
原本明日便是云霜出嫁的日子了，两人说好了要去观礼的，今夜本不该闹得太晚。
但有些东西，就是这么不受控制。
于是，便相拥着折腾了一整夜。
……
……
第二日一早，凌尘陪着凌绝来接人。
喜乐声从上将军府，一路蔓延到圣卿王府。
今日的圣卿王府，张灯结彩。
原本以云霜的身份，便算作是洛烟最得意的下属，从圣卿王府出嫁，也没有走正门的道理。
但洛烟就是这么个护短的人，特意恩赏，允她从圣卿王府正门出嫁。
放过鞭炮，拜见凌修辰与洛烟，凌绝便可以等着新娘子出门了。
落尘殿同样一片喜庆。
偏殿里，云璃为云霜盖喜帕。
今日这一整日，她面上都挂着满满的笑意。
妹妹出嫁，她对已故的父母双亲，也算有了交代。
小云霜开心极了。
总归嫁与不嫁的，圣卿王府与上将军府之间隔得又不远。
她往后也还需要陪着少主炼丹，日日都能见到长姐，只是夜里不在这里住罢了。
故而，也没什么可伤感的。
云璃为云霜盖喜帕，喜帕未落，却是不受控制的干呕起来。
云霜显然吓到了。
近来长姐一直不太对。
她已经撞见长姐好几次悄悄躲在房间里偷偷哭泣了。
她就知道出了事，却一直没往这方面想。
她抓过长姐的手腕，只一瞬，心下便是一沉。
长姐居然有了身孕。
云璃想要缩回自己的手，但却已然来不及了。
云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诊断的脉象，将云璃的袖子卷了起来。
那颗朱红色的守宫砂，果然没有了。
灵尘大陆四国六海的女子们，满一岁后便会被种下守宫砂。
十二岁便懂得那是何物。
云霜虽性子单纯，也知晓守宫砂没有了意味着什么。
她仰面，一脸疼惜与担忧，急切的问：“长姐，你的守宫砂呢？”
云璃不说话。
她知晓瞒不住，但却不知该如何回妹妹的话。
“你有了身孕。”
云霜的话，是肯定句。
云璃依旧不说话。
“是谁的？”
一直保持沉默的云璃，见妹妹脸色越来越沉，总算开了口：“我自己能处理，你别管了，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别误了吉时。”
见她眼神躲闪，云霜瞬间懂了。
她站起身，也顾不得曳地的嫁衣，语调几近肯定的问：“凌尘，是不是？”
云璃一脸的慌乱。
她不知道妹妹是如何猜到的，只咬着唇不说话。
小小的动作，让云霜彻底肯定了心里的念头。
这些时日以来，她一直觉着长姐不对劲，但长姐死活不肯说，她便也更多留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