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的冰纹还在跳，像是有根线从第七层深处拽着我往那边看。可眼前这人更不能放。
慕容白站在三步外，白衣没沾灰，脚底却压碎了一圈石板。他刚才那一下根本不是试探，是冲着洛昭去的——一块指甲盖大的碎石，飞得不快，但轨迹拐了三个弯，明显锁定了她的命门。
要不是我横身拦了一下，那玩意儿现在已经扎进她喉咙了。
“学渣就是学渣。”他开口，声音像冰面裂开，“挡得了一次，还能挡第二次？”
我没回话，右手悄悄往后摆了摆，示意洛昭别动。刚才吞下的那枚碎石残片还在掌心发烫，寒流顺着经脉走了一圈，突然在脑里炸出一片网——空中全是看不见的纹路，像玻璃上的裂痕，每一道都连着飞石的来路。
系统提示冒出来：【空间感知已解锁】
视野变了。
原本平平无奇的空气，现在像被刀划过一样，留下道道波纹。那些碎石不是乱飞的，它们沿着特定节点跳跃，像是被人用遥控器操控的无人机群。
“原来你是这种打法。”我咧嘴，“靠小石头当炮弹，自己躲在后面按键盘。”
慕容白眼神一冷。
下一秒，地面炸开。
七八块碎石从不同角度弹起，每一块都在半空扭了个弯，尖端对准我周身大穴。速度快得带风，擦过脸颊时割得皮肤生疼。
我动了。
不是闪，是迎着石头冲上去。
左手一张，吞噬能力全开。第一块撞进掌心的碎石瞬间被抽干能量，变成普通石屑。但我没让它落地，而是用指头一弹，反手甩向第二块。
两石相撞，轨迹偏移。
就这么一个眨眼工夫，我已经看穿了它们的节奏——每隔零点三秒，所有碎石会同步调整一次方向。就像老式挂钟，咔哒一下才走一步。
“齿轮缺了一齿？”我忽然想起洛昭刚才说的话。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到墙边，手里铜钱转得飞快，嘴唇微动，像是在测算什么。
“节点衔接滞后0.3秒。”她低声说，“你有机会。”
我听到了。
脚尖一点地，整个人斜冲出去。右掌贴着地面划过，吞噬之力全开，把沿途碎石的能量全吸了一遍。它们失去动力，纷纷坠落，可我不要它们停，我要它们改道。
手指猛地一抓，凭空画了个圈。
刚吸收的空间频率顺着指尖释放，像往水里扔了颗石子，涟漪扩散开去。那些掉落的碎石突然集体震颤，接着一块接一块浮起，在我头顶绕成环形。
慕容白脸色变了：“你做了什么？”
“还你。”我说。
手掌下压，环形碎石群猛然收缩，形成球状牢笼，把他整个人罩了进去。最后一块石子卡在顶部缺口，严丝合缝。
空气嗡了一声。
牢笼内部开始扭曲，原本由他控制的空间力场被反过来挤压，像洗衣机甩干模式，一层层往中间收。他袖口先裂，接着肩头渗出血线，整个人被迫后退半步。
“听说你要教我做人？”我走到牢笼外，指尖轻轻敲了敲石壁，声音清脆，“现在换我教你什么叫空间反噬。”
他没说话，闭上眼，呼吸变得极稳。
可我知道他在憋大招。刚才那一套只是热身，真正的杀招肯定藏在体内某个角落，等着爆发。
“别等了。”我盯着他，“你再不动，我就把这个笼子焊死，送你去后勤部扫一个月厕所。”
他睁眼，眸子黑得吓人：“你以为这种程度能困住我？”
话音未落，体内气机骤变。一股强压从中心往外炸，牢笼剧烈晃动，石块表面出现裂纹。
我早有准备。
双生蛊在经脉里滚了一圈，把残留的寒能全逼到右臂。吞噬能力拉到极限，硬生生把牢笼内的空间波动压了回去。
“你漏算了一点。”我冷笑，“这些石头，是你打出来的。它们认主。”
他瞳孔一缩。
“现在呢？”我逼近一步，“它们还认你吗？”
牢笼猛地一收，压缩了半尺。他膝盖微微弯曲，显然承受着巨大压力。衣领破了个口，血从锁骨处渗出来，顺着胸口往下淌。
洛昭这时候走了过来，站在我侧后方，声音很轻：“他的法则有断点，就在丹田上方。如果再来一次压缩，可能会引发逆冲。”
我点头：“那就再来一次。”
抬手就要催动吞噬之力，可就在这时，慕容白嘴角忽然翘了一下。
不对劲。
我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他根本没想破笼，他是故意受伤，引我们靠近！
他左手突然抬起，掌心朝天，一枚更小的碎石浮起，只有米粒大，但上面缠着一圈暗色纹路。
“这是……”洛昭倒吸一口气。
我没看清那是什么，只觉得头皮一麻。本能让我往后撤，可身体比脑子慢了半拍。
那颗石子炸了。
不是物理爆炸，是空间塌陷。
牢笼一角瞬间凹陷，像是被无形巨口咬了一口。我急忙补力，却发现吞噬系统出现了短暂卡顿——好像有个程序强行插队，占用了运行资源。
“你还藏着这一手？”我咬牙稳住阵型。
“杨俊。”他盯着我，声音低了几分，“你以为登天梯靠的是运气？还是女人帮你挡灾？”
“我不是靠谁。”我抹了把脸，“我是靠吃得多。”
说完，我把右掌狠狠按在牢笼外壁，把刚才卡住的那股乱流直接倒灌进去。系统警报响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牢笼重新收紧。
这一次，压缩得更狠。
他终于撑不住，单膝跪地，额头青筋暴起。那枚引发塌陷的小石子彻底粉碎，化作粉末飘散。
“你输了。”我说。
“还没。”他抬头，眼神依旧锋利，“你知道为什么我能掌控空间？因为我看得见规则的缝隙。而你……连门在哪都不清楚。”
“我不需要懂那么多。”我蹲下来，和他对视，“我只需要知道怎么把你关进去。”
他笑了下，忽然松开了抵抗。
牢笼内压力骤减，但他整个人反而轻松了。袖口一抖，几片石屑落下，其中一片边缘泛着金属光泽。
“下次见面，我会带上真正的武器。”他说。
我没接话，只是看着他慢慢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天梯深处传来钟声，第三层的通道开始发亮，说明有人触发了下一层入口。
他转身要走。
“等等。”洛昭突然开口。
她手里铜钱翻了个面，落在掌心。
“你的空间节点之所以滞后，是因为小时候强行突破留下的暗伤。”她说，“三年前那次考核，你本不该通过。”
慕容白脚步一顿。
“现在它成了你的弱点。”她补充，“每次发力超过七成，就会震到旧伤。”
他没回头，只说了句：“多管闲事。”
然后迈步走入光中，身影渐渐模糊。
我松了口气，牢笼自行崩解，碎石哗啦落地。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问洛昭。
“卦象推演一半，另一半是猜的。”她收起铜钱，脸色有点白，“刚才那句话，赌上了。”
我愣了下：“你拿命在诈他？”
“不然呢？”她瞥我一眼，“你不也是边打边学？”
我张了张嘴，发现没法反驳。
左臂冰纹又跳了下，指向第七层的方向。那个坐标还在，清晰得像地图上的红点。
可我现在顾不上。
因为脚下地面开始震动，第三层尽头的门缓缓开启，一道幽蓝光芒透出，带着刺骨寒意。
“第四层要开了。”我说。
她点点头，扶了下额角渗出的汗：“这次别乱冲，里面可能有残影。”
“残影怕什么。”我甩了甩手，“反正我也能吃。”
话刚说完，门内忽然传出一声低吼。
不像活物，也不像机器，倒像是某种巨大的东西在翻身，带动整个空间共振。
我和洛昭同时绷紧。
门缝里，一只眼睛缓缓睁开。
黄色的，竖瞳，布满血丝。
它盯着我们，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