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上午九点,星河“证据室”的首页被一条新蓝条顶到了最上——“三方热线开通:检方+纪检+平台合署值守”。蓝条下面只有一句话:“你说——我们当面答,答完给行动。”
我站在直播间的幕布后,耳机里是试呼声音。第一通来自西郊一位老教师,声音稳得像粉笔:“我想知道,去年那笔校园修缮款,为什么只修了围栏没修屋顶。”
纪南川在旁边压低声音:“这属于‘项目偏离’。”
我对麦克风说:“老师您好,我们今天把**‘屋顶去哪儿了’当作第一题。请您在手机上点开‘当面页’,我们把‘项目文件’、‘付款明细’、‘勘验照片’三件套挂上去,两个小时之内给您‘当面时间’。”
老师沉吟一下:“两个小时,是不‘尽快’吗?”
“不是。是倒计时。”我把计时器开启,屏幕上亮起01:59:59**。
我们把热线拆成三条并行:检方看违法线索,纪检盯作风与违纪,平台处理系统动作。来电被标成不同颜色,屏幕像一个同时呼吸的胸腔——吸气是诉求,呼气是动作。邵旸从后台报出第一小时统计:有效来电216,重复诉求合并后为79条。
第二通是南岸一位菜市场摊主:“我交了三次卫生费,摊位的下水还是堵。”
“您把最近一次缴费的照片发来。”我看着屏幕,摊主发来一张折叠收据,角落有油渍。我把它放大,右下角“收款单位”那一行被粗笔划过,像故意抹得不清。
“这张收据,我们当面核。”我说,“下午四点,市场门口见。 值守的纪检同志已经记下来了。”
屏幕右侧的当面页立刻生成:“下水勘验—16:00—xx市场东门—到场人:城管xx、市场方xx、摊主xx。” 纪南川一笔划上去:“未清晰的收款单位——当场解释+三日内清账。”
第三通是匿名短信,只有八个字:“我怕你们听不见。”
我把它读出来,然后停了两秒:“我们听见了。 你怕的不是我们听不见,你怕的是听见之后什么都没发生。所以这条热线,是**‘听见—当面—动作’三步锁,我们每晚出周报**——今天听见了什么、当面在哪儿、动作做到了哪一行。”
热线越往后越像一条流水线,但我们拼命让它保留人的温度。来自城南的年轻妈妈说话急促:“幼儿园门口早高峰,汽车完全挡住了盲道。”
“你今天十点半有空吗?”我问。
“有。”
“十点半,我们把这条路段的‘盲道透光图’贴上墙;十一点整,城管与交警出现在你面前,标记出‘临停带’与‘盲道实线’。 我们不只贴通知,我们给动作线。”
她‘嗯’了一声,又小小地说:“谢谢你们说时间。 我最怕‘尽快’。”
纪检席那边坐着的沈砚舟,手一直没离开键盘。他们上线了一个小模块——“甩锅分”,一旦当面解释里出现“配合单位”“不可抗力”这些词,红点就窜起来。
“甩锅分0.68。”安然报数,“触发‘签字人到场’。”
“收到。”沈砚舟把**‘到场’两字加粗,“‘当面’不是‘在线’。**”
下午四点,我们到了菜市场。空气里混着蒜苗的辛辣和水汽的潮气。摊主把我们往一处阴影里带:“每天下雨,水就从这儿渗。”
我蹲下,手指沿着缝隙摸过去,手背立刻被冷水舔了一下。旁边的城管同志把钢尺递过来,我顺着尺子把“溢水点”圈起来。“今晚先做临时排水槽。 明天九点水泥灌缝,十九点复查。”
摊主看着“当面页”上亮起的打钩,忽然有些不敢相信:“真的能好吗?”
“能,因为今晚就动手。”我说。
晚上七点半,星河首页换成了**“三方热线·第一日周报”。从听见到行动的平均时差**,被做成一条下降的斜线;“当面解释未出现”的红点被钉在右上角,提醒我们不得自满。我把第一张**“周报”截图发进内部群,配了一句:“别疼惜红点。”**
八点整,我们做了十分钟**“当面答复”直播。我把那位老教师的“屋顶去哪儿了”的问题摆在桌上——那笔钱被转到了“临时围栏”,文件里写的是“先保证安全”。
“为什么没有对齐‘先修漏’的常识?”我问。
“流程里没有‘当面复核’。”纪南川回答,“周一起把‘当面复核’写进模板。一旦‘偏离变更’,必须当面谈清楚、把下一步写成动作**。”
我把镜头转回自己:“老师,屋顶的再排期:下周三开工,周五第一层防水,周末做拉水测试。 明天上午十点,有人到您办公室把纸质‘当面页’送到您手里——能看、能贴、能带走。”
直播临近尾声,我忽然想起今天上午那句“我怕你们听不见”。我对着镜头说:“我们听见你们,也请你们监督我们。 每晚八点,我们把‘听见—当面—动作’这条线公之于众。别让这条热线变成新的‘自动回复’。”
夜里回到办公室,墙上的蓝条还亮着。我在底部加了一句:“听见之后,立刻能做。” 然后把手机调成振动——我知道,夜里还会有人打来。秩序不是太阳,它是一盏盏被点亮的灯;我们要做的是到场,把开关交回给提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