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之王的杀意如万古寒冰凝结,整个冰宫遗迹都在他的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萧辰将奄奄一息的姬明月护在身后,混沌源力在体内疯狂运转,准备拼着帝魂彻底破碎也要撕开一条生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北境之王的目光忽然定格在姬明月心口——那里正透出一点微弱却纯净的冰蓝色光芒,隐约形成一枚雪花状的印记。
“冰帝心印?!”一直古井无波的北境之王首次露出惊容,即将拍出的手掌硬生生停在半空,“你为何会拥有主人的本源印记?”
姬明月艰难地抬起头,苍白的唇边还挂着血丝:“晚辈不知什么冰帝心印…这只是自幼便有的胎记…”
萧辰瞳孔微缩。他早就察觉姬明月体内的封印与自己同源,却没想到竟牵扯到上古冰帝。前世他成就玄帝之位时,曾在一处遗迹中见过关于冰帝的记载——那是数万年前以一己之力冰封幽冥裂缝的远古大能,其传承早已断绝。
北境之王一步踏出,瞬间跨越数十丈距离出现在姬明月面前。萧辰本能地想要阻拦,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原地——这是绝对领域的压制,对方对天地规则的掌控远在他当前境界之上。
枯瘦如冰雕的手指轻轻点向姬明月眉心,萧辰目眦欲裂却无法动弹。然而预想中的杀戮并未发生,那手指只是在姬明月眉心三寸处虚按,引动那枚雪花印记完全显现。
“果然是主人的本源气息…”北境之王眼中冰蓝光芒流转,仿佛在读取印记中蕴含的信息,“原来如此…你是主人选定的传承者。”
他忽然收回手指,仰天长叹:“万年等待,终见故人痕。”
笼罩全场的杀意骤然消散,萧辰顿时觉得周身一轻,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他立即将一道混沌源力渡入姬明月体内,护住她几近崩溃的心脉。
“前辈…”姬明月缓过一口气,轻声问道,“您所说的冰帝,可是那位上古时期以身封幽冥的冰极天帝?”
北境之王微微颔首,冰晶凝聚而成的王座在身后成型。他缓缓落座,姿态依旧威严,却少了几分之前的肃杀:“坐吧,既然你们与主人有缘,便有资格知晓此地真相。”
萧辰扶着重伤的姬明月坐在一旁冰岩上,自己则保持站立,混沌源力在体内悄然运转,随时准备应对变故。即便对方态度转变,但千年修行养成的谨慎不会轻易放下。
“吾名寒寂,曾为冰帝座下第七战将。”北境之王——寒寂的语速缓慢,仿佛每个字都带着万载岁月的重量,“万载前,幽冥裂缝突现北境,无尽幽冥之气吞噬生灵,所过之处皆化死地。”
随着他的叙述,四周冰晶折射出幻象:天地撕裂,黑气滔天,无数狰狞魔物从裂缝中涌出,所到之处冰雪消融,生灵涂炭。
“主人率领我等九大战将,与幽冥魔军血战三百昼夜。”寒寂的声音带着久远的热血与悲怆,“最终主人以毕生修为结成万古冰封大阵,将裂缝彻底镇压。而九大战将中,八人战死,唯我一人幸存,奉命镇守于此,确保封印无恙。”
幻象变为悲壮一幕:白衣如雪的冰帝化作通天彻地的冰峰,将不断扩张的裂缝硬生生冻结。八道身影相继燃尽本源融入冰峰,唯有一员战将跪在冰峰前立下誓言。
“这一守,便是万年。”寒寂的语气平静,却让听者动容。
萧辰忽然开口:“如今的幽冥殿,与万年前的幽冥裂缝有何关联?”
“幽冥殿?”寒寂眼中闪过寒芒,“不过是一群窥得皮毛幽冥邪术的蝼蚁罢了。他们妄图掌控幽冥之力,却不知那力量终将反噬其主。”
他看向姬明月:“这些蝼蚁近年来不断冲击外围封印,试图释放被镇压的幽冥本源。而你的玄凰血脉与冰帝印记,正是彻底修复封印的关键。”
姬明月怔然:“我?”
寒寂点头:“主人陨落前曾预言,万年后将有身怀玄凰血脉与冰帝心印的传承者至此,完成最终封印。这便是你诞生的使命。”
萧辰突然感觉到姬明月身体微微颤抖。他深知这种“使命”对一个人的重压——前世他也曾为所谓使命付出一切,最终却险些道心破碎。
“前辈,”萧辰踏前一步,声音不卑不亢,“明月如今修为未复,强行封印恐有性命之危。况且幽冥殿既然敢打封印主意,必有后手。”
寒寂看向萧辰,目光深邃:“玄帝陛下果然如传说中一般,对在意之人格外维护。”
萧辰心中一凛——对方果然认出了他的前世身份。
寒寂继续道:“放心,我不会让传承者送死。万年守护,我早已与封印融为一体,可引导她安全完成仪式。至于幽冥殿…”
他冷哼一声:“跳梁小丑罢了。若不是我必须镇守主封印,弹指间便可灭之。”
萧辰沉默片刻,忽然问出关键问题:“完成封印后,明月会如何?”
寒寂深深看了他一眼:“玄帝是担心传承者步主人后尘?不必多虑,此次封印只需引动印记之力加固即可,无需牺牲性命。反而可能获得主人留下的传承造化。”
姬明月忽然站起身,虽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已坚定:“前辈,我需要怎么做?”
寒寂眼中露出赞许:“首先需要修复你的伤势。冰帝心印与玄凰血脉冲突,若非有人以混沌源力为你调和,你早已爆体而亡。”
萧辰心中一动——原来自己无意中帮明月平衡了体内力量。
“随我来。”寒寂起身,向着冰宫深处走去,“带你们看一件东西。”
二人跟随寒寂穿过长长的冰廊,来到一处布满古老壁画的殿堂。壁画上描绘着冰帝一生:从寒微中崛起,一路征战,最终以身封幽冥。
寒寂在最大的那幅壁画前停下——上面正是冰帝化作冰峰镇压裂缝的悲壮场景。
“触摸壁画,”寒寂对姬明月道,“感受主人的意志。”
姬明月犹豫一瞬,看向萧辰。见萧辰点头,她才伸手触摸壁画。
刹那间,整个殿堂蓝光大盛,壁画中的冰帝仿佛活了过来,一道虚幻的身影从壁画中走出,与姬明月面对面。
“后来者,”虚幻的冰帝开口,声音跨越万载时光依旧清晰,“若见此影,说明幽冥又将为祸世间。”
姬明月连忙行礼:“晚辈姬明月,拜见冰帝前辈。”
虚幻的冰帝似乎能看见她,微笑道:“玄凰血脉,冰帝心印,果然是预言之人。孩子,不必恐惧你的使命,这不是牺牲,而是新生。”
他看向萧辰所在的方向,虽然目光空洞,却仿佛能洞察一切:“还有熟悉的气息…是故人之后?混沌源力…莫非是那位惊才绝艳的玄帝?”
萧辰躬身:“晚辈萧辰,见过前辈。”
冰帝虚影若有所思:“原来你也走上了这条路…看来轮回不止,劫难不休。”他忽然郑重道,“既然相遇,便请玄帝助传承者一臂之力。幽冥裂缝背后,恐怕有超出我们认知的存在在推动一切。”
寒寂闻言色变:“主人,您是说…”
“寒寂,万年辛苦。”冰帝虚影转向自己的战将,“但危机远未结束。我当年封印的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虚影开始消散,最后的声音在殿堂回荡:“加固封印只是开始…真正的劫难还在后面…找到‘源初之冰’,那是彻底终结幽冥的关键…”
随着虚影消失,壁画恢复原状,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寒寂喃喃自语:“源初之冰…那只是传说中的东西…”
萧辰却心中巨震——前世他探索一处上古遗迹时,曾见过关于“源初之冰”的记载,据说那是开天辟地时诞生的第一块冰晶,蕴含着冻结时空的伟力。
姬明月忽然身体一晃,额间冰帝印记大放光明。无数信息流涌入她的识海,那是关于封印仪式的详细法门。
“我看到了…”她轻声道,“三日后,幽冥潮汐将至,那是封印最脆弱的时刻,也是我们加固封印的最佳时机。”
寒寂点头:“既然如此,便先为传承者疗伤。玄帝陛下,需要借你混沌源力一用。”
萧辰自然没有异议。三人离开壁画殿堂,来到一处纯净冰髓凝聚的灵池旁。
“入池,我引导你调和力量。”寒寂对姬明月道,又看向萧辰,“还请玄帝在外护法,任何动静都不可打扰。”
萧辰点头,在灵池外布下三重结界。看着姬明月走入灵池,在寒寂引导下开始疗伤,他眼中闪过复杂神色。
冰帝遗命,幽冥危机,源初之冰…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巨大的漩涡。而明月显然已是这漩涡的中心。
“这一世,”萧辰握紧拳头,眼中闪过前世独有的玄帝锋芒,“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支配她的命运。”
即使是所谓的天命,也不行。
灵池中,姬明月周身蓝金两色光芒交织,气息正在稳步提升。而遥远的冰原尽头,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正在冰川裂缝中悄然蔓延。
三日后的幽冥潮汐,将是决定命运的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