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一点，市立康复医院的走廊空无一人。
物理治疗师林薇锁上器械室的门，疲惫地揉了揉肩膀。这是她在康复科工作的第五年，早已习惯了加班到深夜。康复科位于医院最老的b栋三楼，这里的灯光总是比其他楼层昏暗几分。
林老师，还不下班？
实习生小张从更衣室探出头来，脸上带着倦意。这个刚从医学院毕业的姑娘，已经在康复科实习了两个月。
马上就走。林薇笑了笑，你今天表现不错，那个中风患者的康复方案设计得很细致。
小张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其实...我有点害怕晚上留在这里。听说康复科晚上不太平。
林薇不以为意：又是那些老掉牙的鬼故事？每个医院都有这种传言。
不是的，小张压低声音，我昨天值夜班的时候，听见走廊里有脚步声，但是监控里什么人都没有。而且...脚步声是从理疗室传来的，就是那间很久不用的旧理疗室。
林薇想起那间位于走廊尽头的理疗室。自从三年前发生那起事故后，那里就被封存了。
可能是水管的声音，老楼的管道总是有问题。林薇拍拍小张的肩膀，快回去吧，明天还要早起。
送走小张后，林薇独自走向电梯。就在等电梯的时候，她确实听到了脚步声——缓慢而规律的嗒...嗒...嗒...，确实来自走廊尽头。
她转身望去，走廊深处一片漆黑，但那脚步声却越来越清晰。
有人吗？林薇喊道。
脚步声戛然而止。
林薇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声音来源走去。她的手刚触碰到旧理疗室的门把手，就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门是锁着的，透过门上的小窗，她看见里面一片漆黑。但就在她准备离开时，理疗室深处突然亮起一点微弱的绿光，随即又迅速熄灭。
林薇立刻联系了保安室。
又是那间理疗室？保安老陈的声音透着无奈，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报告了。林医生，我建议你别管了。
里面可能有人。林薇坚持。
老陈很快赶到，用备用钥匙打开了理疗室的门。里面堆满了废弃的康复器械，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显然很久没有人进来过。
看吧，什么都没有。老陈说。
林薇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那台旧款电疗仪上。她记得很清楚，三年前的患者死亡事故就和这台仪器有关。
老陈，三年前那起事故，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陈的脸色立刻变了：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
那个患者...是怎么死的？
电疗仪故障，老陈简短地说，漏电。
林薇觉得老陈在隐瞒什么。回到办公室后，她在内部系统里查询那起事故的记录，却发现自己的权限被限制了。
第二天，林薇找到康复科主任赵启明。
赵主任，我想了解一下三年前那起电疗事故的详细情况。
赵启明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林医生，那件事已经结案了，没有必要再翻出来。
可是我昨晚在旧理疗室看到了奇怪的光。
赵启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可能是设备残余电荷。那间屋子很快就要彻底清空了。
林薇注意到赵启明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当晚，林薇再次加班到深夜。十一点整，走廊里又响起了脚步声。这次她提前打开了手机录音功能。
嗒...嗒...嗒...
脚步声在旧理疗室门口停下，接着是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林薇悄悄走到走廊拐角，看见理疗室的门缓缓打开，里面透出诡异的绿光。
她慢慢靠近，从门缝中窥视。眼前的景象让她毛骨悚然——那台旧电疗仪正在自行运转，电极片悬浮在半空中，仿佛在为一个看不见的人进行治疗。
救...命...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仪器方向传来。林薇吓得后退一步，手机掉在地上。
理疗室的门猛地关上，绿光熄灭，一切恢复原样。
林薇捡起手机，发现刚才的录音变成了一片杂音。但她在手机相册里发现了一张奇怪的照片——是她不小心按到快门拍下的，照片中电疗仪的屏幕上隐约映出一张痛苦的人脸。
接下来的几天，林薇开始暗中调查。她从退休的老护士那里得知，三年前死去的患者叫李建明，是个建筑工人，因工伤导致脊髓损伤入院康复。
那孩子死得蹊跷，老护士悄悄告诉林薇，当天的值班记录不见了，参与抢救的医护人员后来都调走了。
林薇又找到当时负责设备维护的工程师，得知那台电疗仪在事故前一天刚刚完成检修，一切正常。
但是事故报告上写着设备老化导致漏电。林薇提出疑问。
工程师苦笑：那是上面的决定，我们只能照办。
线索越来越多，但都指向同一个结论：那起事故很可能不是意外。
周五晚上，林薇决定留在旧理疗室过夜。她带了电磁场检测仪和红外摄像机，想要收集更多证据。
午夜十二点，仪器突然开始报警。电磁场读数急剧升高，室温骤降。林薇看见电疗仪再次自行启动，但这次，一个半透明的人影逐渐在治疗椅上凝聚成形。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穿着病号服，身体不停地抽搐，仿佛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李建明？林薇轻声问道。
鬼魂缓缓转头，眼睛是两个黑洞：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我...鬼魂的声音充满痛苦，我只是...想要...康复...
林薇感到一阵心痛：是谁害了你？
医生...护士...他们...都在...鬼魂的身影开始扭曲，实验...他们在做实验...
什么实验？
鬼魂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电疗仪的输出功率飙升到危险值。林薇看见鬼魂的身体在电流中剧烈抖动，就像他死前经历的那样。
关闭它！快关闭它！林薇冲向电疗仪，但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推开。
就在这时，理疗室的门被撞开。赵启明带着几个保安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装置。
退后！赵启明启动装置，发出刺耳的声波。
鬼魂在声波中痛苦地扭曲，但并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狂暴。
没用的，赵主任。林薇说，普通的驱鬼装置对电击致死的灵魂无效。
赵启明脸色铁青：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们在用患者做电疗实验，林薇直视着他，李建明就是你们的实验品，对不对？
为了医学进步，总要有人做出牺牲！
鬼魂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理疗室内的灯光疯狂闪烁。在明灭的光线中，林薇看见鬼魂的身后出现了更多模糊的身影——都是这些年来在康复科神秘死亡的患者。
不止他一个...鬼魂的声音变成多重合唱，还有很多...很多...
赵启明惊恐地后退：不...不可能...
你们用康复治疗做掩护，在患者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非法实验。林薇一字一顿地说，李建明发现了真相，所以你们杀人灭口。
鬼魂向赵启明飘去，四周的温度急剧下降。
救我...赵启明向林薇求助。
只有一个办法能让他安息，林薇说，承认你们的罪行。
在鬼魂的逼迫下，赵启明终于崩溃，说出了全部真相。原来医院高层一直在进行一项秘密研究，试图通过电疗刺激促进神经再生。李建明在偶然间发现了实验的真相，打算向媒体曝光，于是被灭口。
对不起...赵启明跪倒在地，我们没想到会这样...
鬼魂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周围的电磁场读数逐渐恢复正常。
真相...终于...鬼魂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安息吧，林薇轻声说，你的冤屈已经洗清了。
在鬼魂完全消失前，林薇看见李建明的脸上露出了平静的表情。
第二天，赵启明向有关部门自首，涉案人员全部被调查。康复科进行了彻底整改，那台夺命的电疗仪被永久销毁。
林薇继续在康复科工作，但她再也不会在深夜加班。有时在走过那间空置的理疗室时，她仿佛能听见一声若有若无的。
在康复医院这个本应充满希望的地方，真相终于带来了真正的疗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