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几天雨,苏奶奶的屋子里阴冷潮湿。
墙角都长了霉斑。
姜南曦说明了来意。
“奶奶,我们要出一趟远门,送批货。”
“牧牧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白家姐妹又要赶制衣服,忙不过来。”
“您能不能受累,去帮我看着点家?”
“顺便帮我盯着点牧牧,别让他乱跑。”
苏奶奶一听是帮忙看孩子,立马就答应了。
“行!行!”
“只要不嫌弃老婆子我碍事就行。”
“牧牧这孩子我看着亲,我就搬过去住几天。”
姜南曦和赵亦行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
这一搬过去,可就不是住几天的事儿了。
当晚,苏奶奶就搬进了小院。
看着整洁明亮的房间,还有新铺的软被。
老人家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了泪花。
姜南曦给苏奶奶倒了一杯热茶。
“奶奶,以后这就也是您的家。”
“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院子里,灯火通明。
孟德正在搬货上车。
白家姐妹在屋里缝制着新衣,偶尔传来低声的交谈。
牧牧趴在苏奶奶膝头,听她讲故事。
赵亦行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切。
原本清冷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暖意。
这就是烟火气吗?
似乎……也不赖。
“喂,发什么呆呢?”
姜南曦走过来,递给他一个刚洗好的苹果。
“明天要早起,还不去睡?”
赵亦行接过苹果,咬了一口。
脆甜。
“我在想,明天路上,要给你买点什么好吃的。”
姜南曦切了一声。
“我才不吃零食呢,我是去干正事的。”
“是吗?”
赵亦行挑了挑眉。
“那上次是谁,为了一个糖葫芦,跟我生气半天?”
“赵亦行!你闭嘴!”
“汪!”
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一只野狗,冲着两人叫了一声。
姜南曦:“……”
赵亦行:“……”
隔天,姜南曦起得很早。
刚推开院门,就被门口蹲着的一尊“石狮子”给吓了一跳。
姜南曦下意识地往后一缩,手里的包袱差点没扔出去。
定睛一看。
这哪是什么石狮子。
这分明是个人。
“王富?”
姜南曦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你大半夜不睡觉,蹲我家门口装什么门神?”
王富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显然是一夜没睡。
见到姜南曦出来,他立刻站起身。
因为蹲太久,腿还有点麻,踉跄了一下。
“南曦妹子!”
王富搓着手,一脸的局促。
完全没了平日里那副村霸的嚣张劲儿。
“我听说你要去邻县送货?”
姜南曦点了点头,一边整理着马车上的绳索。
“消息挺灵通啊。想干嘛?收过路费?”
“不是不是!”
王富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我是想……想跟着您去!”
姜南曦手里的动作一顿,转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跟着我?我这去送货,不是去打群架。”
王富急了,往前凑了一步。
“妹子,我能干活!搬搬扛扛的我在行!”
“而且……而且去太华县有近一百里地,还要从龟甲山走,万一遇到个劫道的呢?”
“我虽然没啥大本事,但打架我没输过的。”
“你就当我是个免费的保镖,管饭就行!”
姜南曦看了看天色。
太阳已经快要冒头了,再不走,就要误了出城的时辰。
孟德已经在车旁等着了,也是一脸憨厚地看着这边。
赵亦行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两个食盒。
那是苏奶奶天不亮时就起来做的。
他看了一眼王富,又看了看姜南曦。
“带着吧。”
赵亦行淡淡地说道。
“多个跑腿的,总比没有强。”
“而且,这货重,孟德一个人搬得吃力。”
姜南曦想了想。
也是。
这王富虽然以前混账了点,但自从上次教训过后,确实老实了不少。
而且他对那个瘫痪老爹的孝心,倒是不假。
“行吧。”
姜南曦叹了口气。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
“路上一切听我指挥,敢给我惹事,我就把你扔山沟里喂狼。”
王富大喜过望。
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上,竟然笑出了一朵花。
“得嘞!”
“你放心,你指东我绝不往西!”
“你让我抓狗我绝不撵鸡!”
王富麻溜地跳上车,抢过孟德手里的鞭子。
“孟大哥,您歇着,赶车这活儿我来!”
姜南曦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踏实。
这一趟,可是她的大单子。
绝不能出差错。
她冲着坐在赵亦行怀里的牧牧招了招手。
“牧牧,来。”
牧牧乖巧地凑过来。
姜南曦握住他肉乎乎的小手,在心里默念。
“儿子,给妈看看,这一趟咱们运气咋样?”
牧牧歪头眨巴眼睛。
过了一会儿,在姜南曦的手上写了两个数字。
姜南曦有些懵,不明白什么意思。
牧牧又写了一遍。
零。
三百。
零。
300。
姜南曦冷汗差点下来了。
这什么鬼数值?
以前牧牧给的都是个固定数。
这次怎么跟抽风了一样?
0代表大凶,出门就得跪。
300代表大吉,走路都能捡金元宝。
这两个极端反复横跳,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说……
生死一瞬间?
姜南曦咽了口唾沫。
整个人瞬间紧绷起来。
“怎么了?”
赵亦行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声问道。
“是不是不舒服?”
姜南曦摇了摇头,脸色凝重。
“没什么。”
“就是觉得……今天的风,有点邪乎。”
赵亦行:“……”
这大晴天的,哪来的邪风?
整理好所有的货物,苏奶奶不放心的嘱咐了好些事情,赵亦行也让张晗留下守着小院,车队终于出发了。
接下来的路程,姜南曦简直就像是个神经质的特种兵。
马车路过一片树林。
一只乌鸦“嘎——”地叫了一声。
姜南曦瞬间拔出靴子里的匕首。
眼神犀利如刀。
“警戒!”
正在赶车的王富吓得一哆嗦,鞭子都掉了。
“咋……咋了南曦?”
“有埋伏?”
赵亦行无奈地按住她的手。
“那是一只鸟。”
“我知道是鸟!”
姜南曦压低声音,一脸严肃。
“但你没听说过吗?乌鸦叫,祸来到。”
“这可能是敌人的暗号!”
赵亦行:“……”
又过了一会儿。
路边草丛里窜出一只野兔子。
姜南曦又要往外冲。
“有动静!草丛里有人!”
赵亦行一把将她捞回来,按在座位上。
“那是兔子,而且是一只很肥的兔子。”
“你要是再这么一惊一乍的,这兔子就被你吓跑了。”
姜南曦尴尬地收回匕首。
“咳。我这不是……为了安全起见嘛。小心驶得万年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