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这铺子里的东西，您随便挑！”
孔焕很大方。
姜南曦挑了挑眉。
还有这好事儿？
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正好霓裳阁刚起步，缺的就是好料子。
她刚伸手指向一匹云锦。
“这匹不错，还有那匹……”
话还没说完，一只修长的大手突然伸了过来。
手里捏着一张轻飘飘的银票。
“啪”地一声。
拍在了柜台上。
“不用。”
赵亦行声音清冷，面无表情。
“我们付钱。”
孔焕愣住了。
姜南曦也愣住了。
她转头看着赵亦行，压低了声音。
“你疯了？有人送钱你不要？”
“咱们现在正缺钱呢，能省一点是一点啊。”
赵亦行瞥了孔焕一眼。
那眼神，凉飕飕的。
看得孔焕后脖颈子直冒凉气。
“我不缺钱。”
赵亦行淡淡地说道。
“再说了，我的女人，穿衣服还要别的男人送？”
“传出去，我还要不要面子？”
姜南曦：“……”
孔焕：“……”
这扑面而来的酸味儿是怎么回事？
这是把布庄当醋缸给淹了吗？
“赵公子，这……这真的不用……”
孔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他是真想送啊，讨好这位姑奶奶，以后赚钱的机会多着呢。
可这位爷的眼神太吓人了。
仿佛他送的不是布，是毒药。
“收着。”
赵亦行言简意赅。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让开让开！县令大人到了！”
几个衙役在前面开路。
只见县令穿着便服，挺着个大肚子，背着手走了进来。
他是来给小舅子撑场面的。
毕竟这锦绣坊赚了钱，大头还得进他的腰包。
“哟，孔焕啊，生意不错嘛。”
县令打着官腔，眼神在店里扫了一圈。
本来是想摆摆威风，享受一下众人的吹捧。
结果这一扫，视线突然定格在了柜台前的那道青色身影上。
县令那原本趾高气扬的脸，瞬间就僵住了。
那一瞬间，他的表情极其精彩。
从傲慢到惊恐，再到谄媚，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
县令只觉得腿肚子一软，差点当场跪下。
他赶紧扶了扶帽子，一路小跑着冲了过来。
“下官……不，小人不知公子在此，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县令一边说着，一边弯腰作揖。
那个腰弯的，恨不得把头埋进裤裆里。
周围的客人都看傻了。
这还是那个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县太爷吗？
怎么跟个孙子似的？
赵亦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只是漫不经心地理了理姜南曦刚刚挑好的布料。
“县令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布庄是县衙开的呢。”
县令吓得冷汗直流。
“哪里哪里，公子说笑了。”
“小人就是路过，路过……”
他擦了擦汗，眼神又瞟到了旁边的姜南曦。
想起那天这位爷对这女子的维护程度。
县令赶紧又冲着姜南曦拱手。
“姜姑娘，哦不，姜掌柜！”
“这布庄能有您光临，那是蓬荜生辉啊！”
“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孔焕说，千万别客气！”
姜南曦看着县令这副狗腿样，心里暗爽。
这就是权势的好处啊。
虽然她不喜欢仗势欺人，但不得不说，这感觉……真香。
“大人客气了，我们就买点布。”
姜南曦笑眯眯地说道。
“不敢不敢，您随意，随意！”
县令退到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这气氛诡异又和谐的时候，门口又传来一阵娇滴滴的声音。
“哎呀，这新开的布庄人怎么这么多啊。”
“挤死了，一群穷酸样，也配来这种地方？”
这声音，尖酸刻薄中透着一股子矫揉造作。
姜南曦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除了她那个眼高于顶的嫂子沈宛瑶，还能有谁？
只见沈宛瑶挽着姜东亮的胳膊，扭着腰走了进来。
姜东亮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长衫，一脸的清高相，却又带着几分局促。
沈宛瑶今日可是打扮了一番的。
头上插满了金钗，脸上涂了厚厚的粉，身上穿的是刚做的新衣裳。
“老板呢？把你们这儿最贵的料子都拿出来！”
沈宛瑶一进门就嚷嚷。
孔焕正忙着伺候赵亦行这尊大佛，哪有空搭理她。
只是给伙计使了个眼色。
伙计赶紧迎上去。
“这位夫人，您想要什么样的料子？”
沈宛瑶没搭理伙计，眼睛在店里四处乱瞟。
一眼就看到了柜台上那匹云锦。
那是刚才姜南曦挑中的。
“那匹布不错，本小姐要了！”
伙计一脸为难。
“不好意思夫人，这匹布已经被那位客官定下了。”
沈宛瑶顺着伙计的手指看过去。
这一看，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
“姜南曦？！”
“怎么又是你这扫把星？”
沈宛瑶踩着小碎步冲了过来。
上下打量了姜南曦一眼，发出一声嗤笑。
“哟，穿得人模狗样的。”
“怎么，带着你的小白脸来这儿装阔气？”
“这云锦也是你这种人能穿的？”
“别把好东西给糟蹋了！”
姜南曦还没说话，旁边的县令先急了。
他正愁没机会表现呢。
这蠢妇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辱骂那位爷的人？
这不是找死吗？
“放肆！”
县令大喝一声。
“何人在此喧哗！”
沈宛瑶被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竟然是县令大人！
她爹虽然是私塾先生，但也只是个教书匠。
她平日里最羡慕的，就是那些官太太。
县令大人可是这一县的父母官啊！
若是能攀上关系……
沈宛瑶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
“哎呀，民妇参见县令大人。”
“大人您来得正好，这女人……”
她指着姜南曦，刚想告状。
却见县令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越过她，对着姜南曦又是点头又是哈腰。
“姜掌柜，没惊扰到您吧？”
“这刁妇不懂规矩，要不要下官把她轰出去？”
沈宛瑶：“？？？”
姜东亮：“？？？”
周围群众：“！！！”
沈宛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县令大人……在讨好姜南曦？
凭什么？！
“大人……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沈宛瑶不死心地问道。
“这女人就是个乡下泼妇，她……”
“闭嘴！”
县令反手就是一巴掌。
虽然没打在脸上，但是那是对着空气狠狠挥了一下，吓得沈宛瑶一哆嗦。
“再敢对姜掌柜不敬，本官这就治你个咆哮公堂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