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雷火下的杀局与误解的代价
巷子深处飘着股让人反胃的焦糊味，混着潮湿的霉气，闻着就呛人。徐子东背靠着滑溜溜的青砖墙，大口喘着气，每吸一口都扯得浑身又酸又麻，还带着隐隐的疼。他想站直，可膝盖软得像没了骨头，“扑通”一声又坐回地上，屁股砸在湿石板路上，溅起一小片水。
“操……真操蛋！”他骂骂咧咧，舌头麻得说话都含糊，额头上全是冷汗，几绺头发还翘着，冒着几乎看不见的白气，“这亏老子不能白吃！那疯女人，别让我再撞见，非得让她也尝尝浑身抽筋的滋味！”
白辰情况稍好点，但也好不到哪去。他靠在对面墙上，脸色惨白，额角青筋跳个不停。体内残留的电流像无数小虫子，在肌肉和神经里乱钻，又麻又疼，还忍不住抽抽。他试着调动体内“百兽”的力量，想压下那股来自其他异能者的冲击，又甩了甩还发木的手，指尖好像还留着刚才碰在一起时，蓝白色电弧炸开的灼热感。空气里，似乎还有静电“噼啪”响，提醒着刚才那场短得要命却记一辈子的冲突。
他听着徐子东骂街，目光却死死盯着巷口。杨紫穿着青布旗袍的身影早没影了，只剩外面街上乱糟糟的声音——远东国际饭店那边的尖叫和警哨声小了点，但那股混乱劲儿还没散。
“那女人下手是真狠。”白辰声音沙哑，带着被电过的虚弱，眼神却亮得吓人，“不过她应该就是白二爷说的人，那种感觉错不了。”他想起刚才血脉里泛起的电流麻意，和“御兵引”上指向申地的星点刚好对上。
“管她是谁！电了我就得……”徐子东咬着牙想再站起来。
“等等！”白辰突然打断他，按在徐子东肩膀上的手瞬间用了力。他整个人绷得像只察觉到危险的豹子，眼睛眯起来，瞳孔里好像有绿光闪了一下，死死盯着巷口对面——那是一排石库门房子，二楼有扇漆皮掉光的百叶窗，关得严严实实。
“有东西在盯着我们。”白辰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种野兽般的警觉，“就在那扇窗后面，跟条毒蛇似的。”
徐子东的咒骂一下子停了，浑身的麻痹感好像被一股寒意冲散了大半。他顺着白辰的目光看过去，百叶窗缝里黑糊糊的，啥也看不见。可一股阴冷的恶意像冰水似的，从缝里渗出来缠在身上，鸡皮疙瘩一下子全起来了。巷子里的焦糊味和霉味，瞬间被这股杀意冻住了。
法租界边上，挂着“明德女中”牌子的教会学校刚敲了放学铃。沉重的铁大门一开，穿蓝布旗袍、梳齐耳短发或麻花辫的女学生们涌出来，叽叽喳喳的，给冷清的冬天街道添了点活气。
杨紫夹着几本厚英文教材，跟着人流走出校门。脸上挂着平时“杨老师”的温和笑容，跟相熟的学生点头道别。夕阳把她素色的青旗袍染了层淡金边，短发利落，腰板挺得直，眼神清亮，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个有学问、脾气好的年轻老师。
“杨老师再见！”
“杨老师明天见！”
学生们的声音远了，杨紫脸上的笑慢慢收了，只剩平静。她紧了紧胳膊夹着的书，眼神随便扫了扫街角蹲着抽烟的黄包车夫、对面报摊后低头看报的男人，还有远处路口靠着墙的巡捕——没异常。
她转身往家走，步子不快不慢，混进黄昏的人群里。可刚拐过一个街角，走进一条种着两排法国梧桐的僻静小路，后脊梁突然窜起一股针扎似的寒意！
天快黑了，梧桐树枝光秃秃的，在暮色里张牙舞爪，影子歪歪扭扭的。路灯还没亮，整条路又暗又静，没几个人走。
杨紫脚步没停，可全身肌肉瞬间绷紧了。她清楚地感觉到，两道冰冷的视线像粘在身上似的，死死盯着她后背！那视线里的杀意毫不掩饰，绝对不是普通歹徒！
她不动声色，右手自然垂在身侧，手指悄悄攥紧，指关节都泛白了。一丝几乎看不见的蓝白色电弧，在她掌心轻轻跳了一下，像黑暗里醒过来的毒蛇吐信。
来了！而且就是冲她来的！
她正琢磨着是赶紧跑还是直接反击，突然——
嗡！
一股无形的力量像稠得化不开的泥沼，“呼”地一下罩了下来！周围的空气瞬间变沉、变扭曲！杨紫眼前一花，脚下的石板路好像变成了烂泥地，头顶的梧桐枝子疯狂旋转、拉长，跟无数鬼爪子似的抓向她！耳朵里全是尖锐的“嗡嗡”声，还混着模糊不清的、像从地狱里传出来的胡话！
幻术！
杨紫心里一震！这可不是普通的迷魂阵，是直接冲精神来的强力干扰！她狠狠咬了下舌尖，剧痛让她脑子一清，勉强稳住快沉下去的心神，掌心的电光一下子强了不少。
可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她对抗幻术的这眨眼功夫，一个人影跟鬼似的，从旁边一棵大梧桐树后滑了出来——是平川次郎！
他穿件合身的黑风衣，脸上挂着又残忍又兴奋的冷笑。右手抬起来，五指张开，掌心对着杨紫后背！没看见火苗，可一股烫得能烧穿灵魂的恐怖能量，在他掌心疯狂聚着！周围的空气被这股能量扭得变了形，光线都歪了，还飘着股硫磺混着焦糊的恶心味——跟白旗镇郭家、王家出事现场的味儿一模一样！
雷火焚身术！
“中国女人，还是异能者？正好，当我焚灭龙脉的第一个祭品吧！”平川次郎声音冰得刺骨，带着种高高在上的狠劲。他掌心那股能要命的能量，眼看就要喷出来！
杨紫瞳孔一下子缩紧！幻术还没完全破，身体僵着，致命的攻击已经到了后背！她甚至能感觉到旗袍后襟被高温烤得发皱、发烫！
生死关头，突然——
“嗷呜——！”
一声凄厉的狼嚎像炸雷似的，在安静的小路上响起来！
紧接着，更密集、更疯狂的狗叫声潮水似的，从路边阴影里涌出来！
十几条大流浪狗，毛脏得打结，眼睛里闪着狂躁的绿光，口水从嘴角往下滴，跟箭似的从各个角落扑向正要动手的平川次郎！它们的目标特别明确——他抬着的那只手！
平川次郎脸色一变！这突然冒出来的野狗，一下子打乱了他的节奏！他不得不分神，聚着的雷火下意识就要打向扑过来的狗！可野狗又快又多，根本挡不过来！
与此同时——
“子东！救人！”旁边传来一声喊！
一道人影跟炮弹似的冲出来，是徐子东！他脚步还有点虚，眼里却烧着火，咬着牙。双手在胸前快速一抱、一拉，路边一根接消防栓、浇树用的橡胶水管“嘭”地炸了！一股又浑又冷的大水柱，跟发怒的水龙似的，被他硬拽着，狠狠撞向站在杨紫旁边树影里、佝偻着的张华峰！
“小破招数也敢拿出来现眼！”张华峰三角眼里闪过阴狠，枯瘦的手指在身前怪异地划了一下！
徐子东操控的水柱，离张华峰还有不到一米的时候，像撞在一堵看不见的歪墙上！水流一下子散了，跟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得乱七八糟，“哗啦”一声，水花溅得到处都是，把地面浇得一塌糊涂！只有几滴冷水溅到张华峰洗得发白的旧长衫上。
“哼！”张华峰冷笑一声，根本没把这点攻击放眼里，注意力又落回战场中间。
可徐子东这拼尽全力的一击，虽然被轻易化解，却给白辰争取到了最关键的一秒！
就在野狗扑向平川次郎、徐子东的水柱撞向张华峰的时候，白辰已经跟鬼影子似的冲进了战场！他没去拦平川次郎，而是直扑被幻术缠着、身体僵着、马上要被雷火打到的杨紫！
他动作快到了极致，像丛林里捕猎的野兽，又准又狠！扑到跟前时，根本没看杨紫惊愕的表情，双手一把扣住她的肩膀，用尽全力往旁边一甩！
“走！”
杨紫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身体一下子脱离了那股精神束缚，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飞出去！她在空中强行扭过身子，掌心攒了半天的电光终于有了地方发泄！
滋啦——！
一道亮得刺眼的蓝白色电弧，跟劈碎黑夜的闪电似的，带着能毁了一切的劲儿（这可不是刚才对付白辰他们时的“教训”，是真要拼命的杀招），直冲向被野狗缠得慢了一步的平川次郎！
平川次郎正挥手打出一道火浪，把扑到跟前的几条狗瞬间烧成了焦炭，空气里满是烤肉的臭味。他完全没料到杨紫被甩飞了还能反击！仓促间只能在身前布了层烫得扭曲空气的屏障！
轰！！！
狂暴的雷电狠狠撞在屏障上！刺眼的光一下子照亮了整条暗路！爆炸声混着电流的“滋滋”声和火焰的爆裂声，震得人耳朵疼！平川次郎闷哼一声，被冲击力撞得往后退了好几步，风衣下摆被电流撕出几道焦黑的口子，掌心聚的雷火也散了。他脸上第一次露出又惊又怒的表情！
杨紫重重摔在几米外的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可要命的危险总算过去了。她挣扎着撑起上半身，大口喘着气，头发乱了，嘴角渗出血丝，惊魂未定地看向救自己的人——是白辰！
白辰正站在她刚才的位置，替她挡着平川次郎和张华峰！他也有点喘，眼神却跟刀似的，死死盯着两个敌人。徐子东也忍着浑身的麻痹和虚弱，踉跄着冲到白辰身边，跟他并排站着，手往前虚引，地上的水渍和空气里的湿气又开始不安分地动起来。
他们周围，更多的流浪猫狗从阴影里、墙头上钻出来，眼睛里闪着绿光或红光，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把这片小战场隐隐围了起来。这些被白辰血脉力量唤醒的“城市流浪者”，成了他们现在最原始、也最让人摸不透的屏障。
“是……是你们？”杨紫看着白辰和徐子东的背影，尤其是白辰那坚毅的侧脸，眼里满是不敢相信的惊讶，还有一丝刚冒出来的、说不清楚的复杂情绪。巷子里那两个被她当成流氓、狠狠电了一顿的人……现在居然救了她？
张华峰阴沉沉的目光扫过白辰，又扫过那些盯着他的猫狗，最后落在白辰腰上那枚透着老气的兽牙护身符上，干瘦的脸抽了一下，三角眼里满是怨毒和忌惮。
“能控兽……你是白家的人？”他声音跟砂纸磨木头似的，带着刻骨的恨，“白二爷……果然没死！”
平川次郎稳住身子，擦了擦嘴角被雷电震出来的血，眼神变得又冷又重。他死死盯着白辰，像在看一个突然冒出来、毁了他完美计划的麻烦。
“好得很……又多了个值得烧的祭品。”他慢慢抬起手，掌心又开始聚那让人心里发慌的热能量，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变烫了，“今晚，就用你们的血，来平息九菊的怒火！”
小路上，杀气像潮水似的涌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