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声音未落,早已利用残存吊灯链条和房梁结构悄悄攀爬、潜伏到瓦尼拉·艾斯正上方的波鲁那雷夫,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复仇死神,携着雷霆万钧之势,从天而降。
[银色战车]与他身影重合,那金属面甲下的眼孔中,燃烧着为所有同伴所受伤痛而沸腾的复仇烈焰!
“你的死因只有一个……瓦尼拉·艾斯——”波鲁那雷夫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个字都蕴含着积压已久的愤怒与悲伤,如同最终审判的宣言,“只有一个!那就是惹怒了我!”
时机、角度、力量,都完美无缺。
[银色战车]那闪耀着复仇寒光的剑刃,从后方以无可挑剔的角度,精准无比地、狠狠地捅穿了瓦尼拉·艾斯的头颅。
波鲁那雷夫手腕猛地一拧。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彻整个空间,瓦尼拉·艾斯的脖颈被一股蛮横的力量硬生生扭断。
他脸上的表情永远定格在极致的惊愕、不甘与难以置信之中,眼中那疯狂燃烧的火焰瞬间彻底熄灭。
[亚空瘴气]随着本体的失意,发出一阵无声的剧烈扭曲,随即如同被戳破的幻影般,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瓦尼拉·艾斯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尸体,软软地向下坠落,直挺挺倒在了坑洼的地板上。
就在瓦尼拉·艾斯几近毙命的瞬间,那由阿布德尔微弱火焰、伊奇坚韧沙粒与自身濒临消散的[圣杯]的触须共同构筑的生命平台,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再也无法维系。
火焰如叹息般熄灭,沙粒簌簌散落,莹蓝的触须化作点点光屑——支撑之力骤然消失。
梅戴的身体,像一片失去了所有依托的羽毛,无声地、笔直地朝着下方那被[亚空瘴气]啃噬得支离破碎、满是断茬的地面坠落。
他微微阖着双眼,脸上已无痛苦,只剩下一种近乎永恒的宁静,好像已然接受了终局。
“梅戴!”
这一声呼喊几乎撕裂了波鲁那雷夫的喉咙。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
没有思考,没有权衡,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像一颗被全力投掷出的标枪,化作一道疾影,不顾一切地冲向那道下坠的身影。
脚下是地狱般的景象:地板被吞噬出深浅不一的坑洞,裸露的钢筋如同怪兽的獠牙,每一次落足都可能踏空或被绊倒,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舞蹈,与死亡擦肩。
但波鲁那雷夫的目光如炬,牢牢锁定了空中那道浅蓝色的轨迹,周遭的一切危险都化为了模糊的背景。
他的世界里,此时只剩下那个正在坠落、需要他接住的人。
距离在刹那间缩短。
就在梅戴的后背即将与尖锐的地面发生致命碰撞的前一瞬,波鲁那雷夫一个极限的滑步,膝盖几乎擦着地面,身体稳稳刹停的同时,双臂已然张开,以一种极其自然又充满保护欲的姿态,精准地将梅戴轻盈却残破的身躯揽入怀中——一个坚实而标准的公主抱。
入手的分量让波鲁那雷夫心头猛地一抽。
太轻了,轻得不像一个身高一米八的青年,仿若生命的重量正在从他体内迅速流逝。
梅戴浅蓝色的长卷发早被血污黏连,散落在波鲁那雷夫的手臂上,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此刻苍白如纸,看不到一丝血色。
左臂肘部以下的空荡,左腿外侧那触目惊心、肌肉组织清晰可见的巨大缺口,每一个伤口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战斗的惨烈。
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血液迅速浸透了波鲁那雷夫的衣服,粘稠地贴在他的皮肤上。
然而,一缕极其微弱、却依然存在的气息,如同初春最纤细的游丝,轻轻拂过波鲁那雷夫的脖颈。
这细微的痒意,却像一道惊雷,在他心中炸开——他还活着!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洪流瞬间冲垮了胜利带来的短暂松懈——是极致的后怕,是看到惨状的心如刀割,是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所有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几乎让他窒息。
波鲁那雷夫下意识地收紧了环抱梅戴的手臂,将那具冰冷的身躯更紧地贴向自己的胸膛,好像要通过自己的心跳向对方传递生命力,生怕这好不容易挽救回来的微光会再次熄灭了。
他低下头,嘴唇几乎贴着梅戴被汗水浸湿的鬓角,用沙哑得几乎破碎的声音,许下一个承诺,更像是一个坚定的誓言:“我会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的……然后,我们一起去吃最新鲜的牡蛎,到时候我请客……”
然而,死亡的阴霾并未因一人的倒下而彻底散去。
“呃……嗬……”
一声扭曲的、完全不似人类所能发出的嘶吼,如同从地狱最深处爬出的恶鬼的呻吟,自身后猛地响起,打破了这短暂的、脆弱的宁静。
波鲁那雷夫抱着梅戴,没有回头。
但他的脊背绷紧,肌肉如钢铁般凝结,波鲁那雷夫能感觉到,那道充满恶意的视线再次钉在了自己的背上。
只见本应彻底死亡的瓦尼拉·艾斯,他的身体正以一种完全违背生物学的角度剧烈抽搐、痉挛,被扭断的脖颈歪向一个可怕的角度,头颅上那个被[银色战车]剑刃贯穿的血洞中,黑红色的浓稠血液混合着不明的浊物仍在汩汩外涌。
dIo赐予的吸血鬼之血在他破碎的躯体内进行着最后的、疯狂的挣扎,驱动着这具早已该停止功能的残骸。
他用那双只剩下白骨森森和些许筋肉牵连的手臂,一撑地面,硬生生地坐了起来。
那双本已灰暗的眼眸,此刻重新点燃了浑浊的、只剩下纯粹破坏欲的血色光芒,如同垂死野兽的最后反扑,死死锁定在波鲁那雷夫——尤其是他怀中的梅戴——身上。
“我就知道,瓦尼拉·艾斯,你小子……”波鲁那雷夫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脸上没有意外,只有一种冰冷的、早已预料到的了然,以及随之升腾而起的、比之前更加炽烈和纯粹的怒火。
阿布德尔失去手臂昏迷不醒、梅戴奄奄一息遍体鳞伤、伊奇耗尽力量瘫倒在地……战友们付出的鲜血与牺牲,像滚烫的烙铁灼烧着他的灵魂,将他的精神力锤炼、挤压,推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吼——!”瓦尼拉·艾斯发出一声丧失了所有理智的咆哮,如同彻底堕落的野兽,带着一股同归于尽般的疯狂,化作一道黑色的疾风,猛地扑向背对着他的波鲁那雷夫。
速度之快,甚至在空气中拉出了残影。
但此时的波鲁那雷夫,心境却如同暴风眼中心,异常地冷静和清晰。
他甚至没有转身,没有移动脚步,只是将怀中的梅戴护得更稳。
心念电转间,银光已至!
唰!
[银色战车]的速度在此刻超越了极限,仿佛突破了空间的束缚。
一道璀璨的银芒后发先至,如同瞬移般横亘在瓦尼拉·艾斯扑击的路径之上。
剑刃精准无比地刺穿了他扑来的肩膀,蕴含的巨大力量不仅阻挡了他的攻势,更是将他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狠狠地掼飞出去,撞在后方残破的墙壁上!
“呜啊啊——!”瓦尼拉·艾斯发出痛苦的嚎叫,但疯狂支撑着他。
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用未受伤的手臂扒着墙壁,再次挣扎着站起。
那张脸早已不成人形,布满鲜血、脑浆和灰尘,唯有那血红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波鲁那雷夫。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吼,再次发力扑上。
咻!咻!咻!
回应他的是更加密集、更加凌厉的剑光。
[银色战车]化作一团银色的风暴,剑刃如同急促的雨滴,瞬间洞穿了他的大腿、刺穿了他的腹部、甚至再次掠过他那本就重伤的脖颈。
瓦尼拉·艾斯就像个被无数无形丝线拉扯的破烂木偶,每一次前冲都被更强大的力量无情地击退、贯穿,最终再次重重倒地。
然而,顽强的生命力让他第三次开始了挣扎。
他用几乎只剩下骨头支撑的腿,摇摇晃晃地、极其缓慢地试图站起。
全身布满了剑刃造成的窟窿,浓稠得发黑的血液不断渗出,将瓦尼拉·艾斯染成一个可怖的血人。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依然执着地、一步一顿地朝着波鲁那雷夫的方向挪动。
波鲁那雷夫微微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冷静地审视着这具执念深重、不人不鬼的行尸走肉。
他抱着梅戴的手臂稳如磐石,没有一丝颤抖。
波鲁那雷夫冷冷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入空气,清晰地传到瓦尼拉·艾斯耳中:“我说怎么那么奇怪呢。早该想到了……你这幅怎么打都打不死的模样,是被dIo动了什么手脚吧,彻底变成了供他驱使的、连死亡自由都没有的怪物。”
“dIo……大人……”瓦尼拉·艾斯似乎被这几个字触动了某根疯狂的神经,发出了最后一声混合着崇拜、怨恨与绝望的咆哮,榨干了这具躯体里最后一丝能量,如同点燃引信的炸弹,不顾一切地再次猛冲过来。
但这一次,波鲁那雷夫不再给他近身的机会。
他眼中闪过一丝洞悉一切的决绝光芒。
抱着梅戴,他猛地一个转身,用自己的后背迎向扑来的瓦尼拉·艾斯,同时,内心的指令如同雷霆般下达:
[战车]——破开它!
[银色战车]得到旨意,放弃了对眼前这具腐朽躯体的任何纠缠。
它转身,将全部的力量与速度,凝聚在那闪耀的剑刃之上,向着身后那面虽然残破却依然阻挡着外界、象征着最后封闭的墙壁和房门,挥出了石破天惊的数道斩击。
轰隆!
巨响震耳欲聋,墙壁与房门如同被巨炮轰击,在凌厉无匹的剑光下彻底分崩离析,化为齑粉。
一个巨大的、通往外部世界的缺口被悍然撕开!
刹那间,傍晚时分那绚烂到极致的夕阳之光,如同一位等待已久的神只,将积蓄了一整天的、温暖而辉煌的金色光芒,化作一道势不可挡的瀑布,汹涌澎湃地倾泻而入。
光芒瞬间驱散了宅邸内部的阴冷与黑暗,无情地照亮了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血战的、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废墟空间。
金色的尘埃在光柱中飞舞,为这场死斗拉下了最后的帷幕。
波鲁那雷夫抱着梅戴,向前迈出一步,两步,脚步异常沉稳,要将这片浸透鲜血的土地踏出回响。
最终,他屹立在夕阳铺就的金色废墟中央,像一座历经战火洗礼的纪念碑。
他小心地调整着手臂的姿势,让梅戴的头更自然地靠在自己肩窝,另一只手则稳稳托住他的膝弯。
这个标准的姿势,在此刻却显得无比庄重。
梅戴浅蓝色的发丝垂落在他臂弯外,发梢随着微不可察的气流轻轻摆动,那上面还凝结着暗红色的血渍,与发色形成刺目的对比。
波鲁那雷夫低下头,目光久久停留在梅戴失去血色的脸庞上。
那双总是含着温和笑意、如同海洋般深邃的蓝色眼睛此刻紧紧闭着,长而卷翘的浅蓝色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彻彻底底遮住了往日的睿智与沉静。
他能感觉到怀中躯体的冰凉,以及那微弱得几乎难以捕捉的心跳。
波鲁那雷夫抱得很轻,仿佛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易碎瓷器,生怕加重他的痛苦;可那环抱着的手臂却又收得很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透露出一种绝不会松手的执拗。
傍晚的阳光斜斜地从被[银色战车]斩开的巨大缺口涌入,将空气中漂浮的灰尘与硝烟染成跳跃的金粉。
这光芒温暖而圣洁,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温柔地驱散着此前弥漫在空间里的血腥与死亡气息。
光线勾勒出波鲁那雷夫沾着血污和灰尘却依旧坚毅的侧脸轮廓,也轻柔地洒在梅戴苍白如纸的脸颊上,为他冰冷的肌肤镀上一层虚幻的、近乎透明的暖意。
然而,仅仅几步之遥,景象却判若云泥。
阳光与阴影的交界处,宛如划分天堂与地狱的绝对界限。
“呃啊啊啊——!”
瓦尼拉·艾斯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残缺的身体因极致的愤怒和不甘剧烈颤抖。他仅存的独眼中燃烧着疯狂的余烬,竟再次拖着破败不堪的身躯,像一具执念驱动的提线木偶,向前扑来。
就在他那只仅存的右臂猛地探入阳光范围的刹那——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浸入冰水,刺耳的灼烧声伴随着皮肉焦糊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他的手臂皮肤在接触到金色光芒的瞬间就开始发黑、起泡、卷曲,皮下肌肉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碳化。
骨骼在高温下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爆裂声,整条手臂从指尖开始,如同被点燃的枯木,迅速化作黑色的飞灰,在耀眼的光线中飘舞、消散。
“怎、怎么回事……这、这是……!?”瓦尼拉·艾斯惊恐万状地缩回只剩半截、正冒着缕缕青烟的手臂,断口处焦黑的肌肉组织仍在持续崩解。
他踉跄着后退,独眼因剧痛和前所未有的恐惧而瞪得滚圆,瞳孔中倒映着那片绚烂而致命的光芒,仿佛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懵懂地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何等变化。
波鲁那雷夫缓缓抬眸,目光先是极其复杂地落在梅戴平静的睡颜上,那眼神中混杂着痛惜、愤怒和一丝后怕。
当他再次抬头看向阴影中那个扭曲的身影时,那双蓝色的眼眸已凝结成西伯利亚永冻的冰原。
“你竟然……还没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吗?”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破空气,带着冰冷的穿透力,“你接受了他的血液吧?”波鲁那雷夫的嘴角扯出一抹饱含讥讽和厌恶的弧度,“没想到,你竟然心甘情愿地变成了……传说中的那个东西。”
他刻意顿了顿,欣赏着对方因震惊和恐惧而彻底扭曲的面容,才一字一顿地,掷地有声地宣判:“有着和dIo相同的体质,以他人生命为食粮的……肮脏吸血鬼。”
“臭小子——!竟敢对dIo大人出言不逊!”瓦尼拉·艾斯像是被触及了最深的禁忌,狂怒瞬间吞噬了残存的理智。
他独眼充血,如同扞卫神龛的疯狗,不顾一切地再次向前冲来,誓要将亵渎他神明之人撕碎。
但这一次,他的右腿刚踏入阳光,便立刻重蹈了手臂的覆辙。
从脚尖开始,整条腿在滋滋作响声中迅速碳化、崩解,化作一地焦黑的残渣和一缕刺鼻的青烟。
瓦尼拉·艾斯彻底失去平衡,狼狈地单脚跳回阴影中,残缺的身体因剧痛和愤怒而不停地痉挛。
波鲁那雷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声音冷得能冻结血液:“你是在我把剑插进你脑袋的时候,才开始真正变成吸血鬼的吧。来啊,让我好好见识一下你那可笑的执念。”他微微昂起头,夕阳的光芒在[银色战车]的盔甲上流转,反射出令人不敢逼视的耀眼光辉,“你不是口口声声要保护dIo吗?来吧,我就在这里。”
见对方僵在原地,进退维谷,波鲁那雷夫继续用言语步步紧逼,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打在瓦尼拉·艾斯的灵魂上:“怎么了?瓦尼拉·艾斯!快过来啊!你那份感天动地的忠诚呢?为了dIo,连直面阳光的勇气都没有了吗?还是说……”他故意拉长语调,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你怕了?面对真正的毁灭,你终于知道害怕了?”
“我怎么可能……被你这种家伙……!”瓦尼拉·艾斯被彻底激怒,残缺的身体因极致的怨毒而剧烈颤抖,仅存的独眼死死盯着波鲁那雷夫,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就在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这刻骨的嘲讽牢牢吸引,陷入狂怒而无暇他顾的瞬间——
“到地狱里面去逞威风吧。”
波鲁那雷夫冰冷的话语,如同最终判决,敲响了他的丧钟。
与此同时,[银色战车]悄无声息地自瓦尼拉·艾斯身后的阴影中浮现,凝聚着波鲁那雷夫最后力量与意志的臂甲,朝着他那已是强弩之末的后背,猛地一推!
呃啊!
在这猝不及防的致命推力下,瓦尼拉·艾斯带着对dIo扭曲的忠诚、无尽的疯狂与彻底的不甘,彻底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完全扑入了那片绚烂而致命的金色光芒之中。
dIo大人——!!!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哀嚎在接触到阳光的瞬间爆发,又如同被掐断喉咙般戛然而止。
他的身体在圣洁而残酷的光芒中剧烈抽搐、变形,皮肤迅速焦黑、碳化、剥落,肌肉组织如同烈日下的蜡像般融化,最终,连同那深入骨髓的执念,一起化作一缕微不足道的青烟,被傍晚温柔的微风彻底吹散,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金色的阳光依旧无私地照耀着这片饱经摧残的废墟,温暖而平静,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毁灭从未发生。
只有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焦糊味,以及波鲁那雷夫怀中重伤垂危的人,无声地见证着这场惨烈战斗的终结。
波鲁那雷夫长长地、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如弓弦的神经终于缓缓放松下来,强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
他低下头,用额头轻轻贴了贴梅戴冰凉的额头,声音沙哑却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柔:“结束了……梅戴。这次,是真的彻底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