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傍晚，耶路撒冷王宫的空气像灌了铅。
连廊里的风都轻悄悄的，生怕惊扰了什么。
大卫王病得很重，躺在象牙床上，骨头都快撑不起皮肉。
眼窝陷得深，双眼半睁半闭，没半点往日的神采。
窗外的夕阳疯了似的，把半边天染得通红。
那红光洒在圣殿的地基上，裹着一层薄纱似的，美得晃眼。
大卫王动了动手指，无力地挥了挥。
侍从们一看就懂，轻手轻脚往后退，鞋跟碰着石板都没声。
很快，房间里就剩两个人——阿扎尔，还有十二岁的所罗门。
大卫王抬起手，枯瘦的指头跟铁钳似的，攥住阿扎尔的手腕。
那力气大得反常，阿扎尔都觉得骨头有点疼。
他眼神直勾勾的，透着不容错辨的郑重，喘着粗气开口。
“阿扎尔，当年你用星砂护着以色列，我都看在眼里。”
“现在所罗门还小，撑不起这摊子，得靠你引着他走。”
“你记着，你不是臣，是他的‘智慧引路人’，明白不？”
阿扎尔心里“咯噔”一下，忙点头：“王上，您放心，我拼了命也会帮他。”
大卫王嘴角牵了牵，算是笑了，又往枕下摸。
摸了好一会儿，掏出个巴掌大的青铜指环。
指环上刻着螺旋纹路，细细瞅才看清是星砂的样子。
烛火晃了晃，指环泛着暗哑的光，透着股说不出的神秘。
他把指环往阿扎尔掌心塞，那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
“这是‘圣殿双钥’中的一个，另一个在推罗王希兰那儿。”
“将来只有两把钥匙合在一起，才能打开圣殿最里面的秘密。”
“你得盯着，等所罗门够格了，再把这东西交给他。”
阿扎尔捏着指环，只觉沉得慌，跟攥着块石头似的。
这哪是指环，是整个以色列的未来。
旁边的所罗门没说话，就静静站着。
十二岁的孩子，眼神却稳得不像同龄人，没一点慌乱。
他手在腰上蹭来蹭去，摸着那根银质权杖。
权杖太长，他握着都得踮点脚，看着有点滑稽，又有点让人心酸。
阿扎尔眼角余光扫到，大卫王说“星砂”的时候。
所罗门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跟被针扎了似的。
那眼神里全是困惑，嘴巴动了动，可终究没问出口。
就只是把每句话都往心里记，跟刻在石头上似的。
大卫王转过头，看着所罗门，目光软下来，满是期许。
“所罗门啊，往后的路还长着呢，你得好好学，别偷懒。”
所罗门抬起头，声音还带着点孩子气，却格外坚定。
“父王，我知道，我肯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大卫王点点头，又转回来瞅阿扎尔，语气重了几分。
“阿扎尔，这孩子就交给你了，你得好好教，别藏私。”
阿扎尔再点头，语气没半点含糊：“王上，我倾尽全力，绝不含糊。”
大卫王靠在枕头上，把眼睛闭上，胸口一起一伏的。
像是在攒劲，又像是累得撑不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睁开眼，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我这一辈子，为以色列干了不少事，可也留了不少遗憾。”
“希望所罗门比我强，能带着以色列好好过，越来越兴旺。”
阿扎尔赶紧接话，声音放轻：“王上，您已经做得够好了。”
“所罗门肯定能接着您的担子，把以色列守好。”
大卫王又笑了，这笑里有欣慰，也有卸了劲的疲惫。
他眼神飘了飘，落在所罗门身上，又慢慢闭上眼。
像是在想以前的事，想他年轻时候打仗的日子。
所罗门往前挪了两步，走到床边，轻轻握住大卫王的手。
那手小得很，裹着大卫王枯瘦的指头，没什么力气。
“父王，您别说话了，好好休息，我会努力的。”
大卫王的手指动了动，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跟哄小孩似的。
“孩子，你要记着，智慧跟勇气一样重要，缺了哪个都不行。”
阿扎尔在旁边没插话，就静静听着，心里盘算着。
往后该怎么教所罗门？先教分辨善恶，还是先教治国的法子？
房间里静得很，除了大卫王的呼吸声，就剩烛火响。
烛芯偶尔“噼啪”一声，火星子溅起来，又很快灭了。
大卫王的呼吸渐渐平了些，可脸色还是白得吓人。
跟纸似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阿扎尔心里清楚，大卫王的时间不多了，得抓紧教所罗门。
他看着所罗门的背影，暗暗咬牙。
一定要把这孩子教好，让他成个有智慧的王。
所罗门像是有感应似的，转过头，看向阿扎尔。
那眼神里没别的，全是信任，还有点期待。
就像看着能帮他撑住天的人。
窗户缝里钻进来一阵风，轻轻的，却把烛火吹得晃了晃。
房间里的光影也跟着跳，一会儿亮，一会儿暗。
大卫王猛地睁开眼，眼神又亮了些，语气急促起来。
“阿扎尔，我再跟你说一遍，星砂的秘密不能漏。”
“这东西关系到以色列的将来，绝不能落到坏人手里。”
阿扎尔赶紧应着，头点得跟捣蒜似的：“王上，我明白。”
“这秘密我守着，绝不让任何人知道，您放心。”
大卫王点点头，又把眼睛闭上，胸口起伏得更慢了。
像是在攒最后一点劲，又像是快撑不住了。
所罗门握着大卫王的手。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跟要掉下来似的，可他没哭出声。
从这一刻起，他不能再是个孩子了。
得接过父亲的担子，撑起整个以色列。
阿扎尔看着这父子俩，心里也不是滋味，酸酸的。
这是旧时代的结束，也是新时代的开始。
过了一会儿，大卫王的眼睛又睁开了，这次没看阿扎尔，只盯着所罗门。
声音轻得很，却字字清晰：“所罗门，你要学会分好坏。”
“别被坏人骗了，做选择的时候，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所罗门赶紧点头，眼泪掉下来，砸在大卫王的手背上。
“父王，我记住了，我肯定做个好人，不做错事。”
大卫王笑了，这笑很轻，却很满足：“好孩子，父王信你。”
说完这话，他又把眼睛闭上，呼吸一下子弱了很多。
跟游丝似的，不仔细听都听不到。
阿扎尔和所罗门都没说话，就静静守在床边。
房间里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凝重得很。
他们都知道，这是最后的时刻，是传承的时刻。
又过了一会儿，大卫王的嘴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阿扎尔，好好教他……”
话音刚落，他的手轻轻垂了下去，再也没动过。
眼睛也永远闭上了，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很安详。
所罗门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扑到大卫王身上，紧紧抱着，跟怕人把父亲抢走似的。
“父王！父王你别走！你看看我啊！”
阿扎尔的眼眶也红了，鼻子酸酸的，强忍着没掉眼泪。
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所罗门的肩膀，声音有点哑。
“所罗门，节哀，你父王走得安心，我们还有使命没完成。”
所罗门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脸。
脸上全是泪和鼻涕，可眼神却亮了，没了之前的迷茫。
“我知道，我会继承父王的遗志，把以色列守好。”
阿扎尔点点头，语气坚定：“从现在起，我们一起努力。”
“我教你，你学，咱们一起守护以色列，不让它出事。”
所罗门站起身，虽然还在抽鼻子，可腰杆挺得笔直。
他看着阿扎尔，重重点头：“好！我们一起守护以色列！”
房间里的烛火还在烧，火苗晃啊晃的，映着两个人的影子。
像是在见证这一幕，见证这传承的时刻。
阿扎尔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青铜指环，又抬头看了看所罗门。
往后的路肯定不好走，会有很多难事儿。
可他心里不慌，因为他看到了所罗门眼里的光。
那是希望的光，是智慧的光，是能撑起以色列的光。
他相信，有了所罗门的智慧，再加上自己的帮助。
以色列的未来肯定会好，会比以前更兴旺。
大卫王这临终的嘱托，就像是一把钥匙。
打开了智慧传承的大门，也开启了一段全新的旅程。
往后不管遇到什么风浪，他们都会一起扛过去。
守护好这片土地，守护好所有的以色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