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蓉蓉在成都已经待了整整一个月,生活慢慢有了节奏,很快适应了这里的一切。
老成都的味道很浓,每天都很清闲,街巷里有老人推着手推车,三轮车沿着石板路慢悠悠地晃动,路边的槐树被岁月染成深灰色的树皮,树影在阳光下斑驳地撒在地上。
招待所的夜晚总是热闹,几乎每晚都会有人组织打麻将。
刚开始,我和蓉蓉并不感兴趣,觉得学习和工作已经够充实了。我是因为外婆从小就教我,所以我早会了,没多少好奇。蓉蓉则是因为她完全不会。
可每当我们晚上在宿舍里认真写笔记或讨论病例的时候,总有人敲门喊:“郭医生,何医生,要不要一起来玩啊?”
面对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请,让蓉蓉觉得不去也不好意思,于是拉着我去了。
没想到,这一去,居然打开了她新世界的大门——除了工作,最喜欢的娱乐活动就是打麻将了。
第一次去时,蓉蓉还显得拘谨和陌生,可几天之后,她完全上头了,每次的麻将局都让她兴奋不已。
难怪外婆这么喜欢打麻将,是从这儿打下的基础啊。
这不,今天下午,蓉蓉原本打算下班后直接回招待所继续她的麻将局,黄慧君忽然出现,兴奋地说:“下午华西有个中医学讲座,有兴趣一起去听吗?”
“去啊!正好今天杨治安说我们没什么安排,可以自由支配。”我立马就同意了。
蓉蓉也点头赞同:“华西的讲座绝不能错过。我这就把我的牌局推了。”
黄慧君还加了一句:“这次讲座内容是中医精神疗法。”
我们仨都愣了一下,精神科和中医能结合?这让我更好奇了。
为了不迟到,我们中午午饭都没吃,在食堂买了三个馒头充饥。
坐上三轮车一路向华西附二院驶去,沿路的街巷依旧蜿蜒、斑驳,老式石板路被阳光晒得泛白,偶尔小巷里有穿布鞋的学生蹦蹦跳跳。
讲座两点开始,我们一点就到了,发现前三排已经坐满,只能挤到第四排。
我和蓉蓉坐下后,开始啃馒头,边吃边听黄慧君小声说道:“既然华西都开始将中医和精神结合,是不是意味着精神科很快会重新成为独立的科室?”
我点头:“有这个可能。”突然非常懊恼,觉得自己的“天眼”——在这里毫无用处。
蓉蓉低声说:“这次讲座我们要做笔记,抓住重点。”
“不仅要记,还要找机会认识一些领导和精神科的医生,方便大家交流和共同学习。”
蓉蓉满意地点头,黄慧君在旁边笑着说:“本来我对精神科不感兴趣,看你们这么认真,现在也想多学点了。”
正聊着,前排一个男生回头问:“你们也对精神科感兴趣?”
我和蓉蓉立刻来了兴趣:“是的,我们以前是精神科医生。”
男生笑了:“我也是,不过精神科取消后转做外科,这次来成都进修。”
“好巧啊,我们也是来进修的,你是从哪里过来的?”蓉蓉明显很开心。
“绵阳。”
“我们是隔壁安岳的。”
“缘分呢,我叫齐东强,很高兴认识你们。”
我下意识调侃了一句:“齐德隆东强?”
他愣了愣:“什么?”
我笑了笑,心想自己看宋丹丹小品看多了。
蓉蓉和黄慧君与齐东强互相自我介绍。
我脑海里忽然闪过儿时外婆有次说起过:“今天体检遇到了齐东强,话还是那么多,排队的时候还是爱看书。”
那时我不懂,问外婆:“齐东强是谁?”
外婆笑说:“你没见过。我们医院同事,当初我俩一起建立的精神病医院。”
原来外婆口中那位齐东强就是眼前这位。
不过他在绵阳工作,是怎么与外婆共事创办精神病院的呢?
在我们交谈中,很快周围座无虚席,不少人甚至只能坐在阶梯上,显然这次讲座很受欢迎。
讲座开始,教授微笑着说道:“同志们下午好。”
“今天我们先从中医的基本理论说起,再谈精神科的相关概念。你们会发现,中医和精神科的结合并非空想,而是有实际疗效的。”他指了指讲讲台上的一些图片,画着经络、穴位和一些精神症状的对应关系,“针灸可以镇静,草药可以调神,这些方法在心理治疗中,能辅助患者更好地恢复。”
教授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视全场:“肯定有人会问,为什么要把中医和精神结合在一起?”
“这不只是理论上的结合,而是实践中有效的方法。”随后他示意大家可以提问。
蓉蓉第一个举手,她问道:“教授,在结合中医和精神疗法时,有没有针对精神障碍患者的个体化调理方案?”
教授眼睛一亮,露出赞许的笑容:“这问题很专业。”
台下有人轻声议论,似乎有些惊讶。
蓉蓉接着说:“我曾是精神科医生。”
周围有人发出“哇”的声音,显然没想到讲座上竟然出现真正的精神科医生。
教授点头:“很好,你的提问正中要点。针对个体化方案,我们通常会根据患者的症状、体质和病程,设计针灸穴位、草药配方,并配合心理辅导,形成综合治疗方案。”
“比如焦虑型患者,可以选取百会、神门穴,再配合茯苓、酸枣仁,辅以心理疏导和行为疗法。每一例都需要根据患者具体情况调整。”
讲座气氛逐渐热烈,大家都在笔记和思考。
紧接着,齐东强也举手:“教授,我想问,如果我手上有具体精神科案例,如何将中医理论融入到治疗方案设计中?有没有成功的经验可以参考?”
教授听后,笑着点头:“很好,这问题更实际。实际上,我们计划在华西开展针灸镇静和草药调神的精神科试点。大家手上已有的案例可以成为试点的基础数据,用来探索最佳治疗方案。”他环顾全场,“看来,这次讲座居然发现了这么多精神科医生,做试点工作确实很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