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终于回来了！”
周一一大早刚踏进办公室，就看见曹兰英和李祖德正站着聊天，穿着白大褂。
“再不回来，还以为你们这群人把我们都忘了呢。”曹兰英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资料，眼睛却是笑的，带着一丝调侃。
“兰英姐，我们可想死你了！”我张开双手冲过去，直接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曹兰英显然没料到，整得一愣，连手上的资料差点掉下来。
蓉蓉忍不住笑出声，把麻布袋放到一边，早就习惯了我这样。
“要真想我，怎么没见你们写几封信回来？”曹兰英语气里带点假装的责怪。
我心虚地摸了摸后脑勺。
确实，这一年下来，除了几封工作上的信，真没写过几封。
看我这副样子，曹兰英和蓉蓉都忍不住笑。
李祖德赶紧出来打圆场：“他们俩肯定是太忙，哪儿有时间写信。”
曹兰英正要再问，蓉蓉忽然插话：“祖德哥，你猜我们在响水沟遇到了谁？”
“李诚！诚哥！”我忍不住先喊了出来。
蓉蓉扭过头来，白了我一眼。
“诚哥也在？”李祖德的眼睛一下亮了，“他过得怎样？好久没见了。”
“好着呢。”蓉蓉点头，神情里带着些许欣慰，“如今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人才了，尤其外科方面。要是以后医院缺外科医生，我第一个举荐他。”
我也插话：“对啊，上回龙台那边的泥石流，多亏了诚哥的外科技术才救下那么多人。”
我隐瞒了关于贺晓伟的事情。
曹兰英听着，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眉头微皱：“说到这件事，我可真是吓坏了。你们俩没事就好。”顿了顿，她又郑重道：“既然这位同志有本事，我回头和外科负责人提一声，争取把人调过来。”
“这一路，累坏了吧？”
“是有点。”
前两天回安岳的路上，光坐车就花了一整天，晚上才到家。
第二天又忙着收拾房子，屋子快一年没人住，灰尘堆得厚厚的，收拾完人都快散了架。
今天一大早又爬起来上班，换谁都顶不住。
我光是想着，就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还真是累坏了。”曹兰英关切地看着我，“得抓紧时间休息啊。最近天气冷，感冒的人不少，医院病人很多。”
我笑着摆摆手：“没事，我们现在干劲十足。”
说着我走到门后，熟练地抓起白大褂往身上一甩，利索地穿好。
一转头，蓉蓉早一步已经整装待发。
曹兰英无奈地摇摇头。
“没办法，谁让我俩是工作狂呢。”
我和蓉蓉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分工开干。
她先清理桌面，把散落的病房摘要、会议纪要摊开，一份份快速浏览；我则把角落里堆的文件夹搬出来，按时间顺序整理好。
比起之前的手忙脚乱，响水沟的磨炼，让如今的我们俨然是两个熟练的老手。
没多久，曹兰英就和李祖德一起去病房查房，办公室只剩下我们两人。屋里安静得只听得见纸张翻动的声响。
“哟，两位上山下乡的女同志回来了？”
门口传来声音。
我抬头一看，竟然是医院的陈文军院长，之前只在开会的时候见过。
此刻他正笑眯眯地站在那里，手里端着一个老式搪瓷茶缸。
“院长！”我和蓉蓉急忙站起身，齐声问好。
“正要去开早会，路过你们这儿，顺便来看看。”陈文军慢悠悠地走进来，目光从我们身上打量了一圈，“刚回来？精神不错嘛。”
“是的，昨天下午才收拾好家，今天就直接来上班了。”
院长笑着点点头：“好得很。你们自愿响应国家号召，上山下乡，这种精神值得肯定。”说到这儿，他语气郑重了几分，“这样的历练，对你们以后在医院的发展大有裨益。”
显然，他并不知道我们去响水沟的真正原因。但我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点头。
陈文军看了我们许久：“和以前比，确实不一样了。现在更像咱医院里的老医生，有股子沉稳劲儿。”
“谢谢院长夸奖。”蓉蓉有点不好意思。
“继续努力。”院长挥挥手，“和曹兰英同志一起，把内科建设好。”说完，他端起茶缸，慢悠悠地走了。
门一关，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们俩。
“奇怪，他怎么知道我们比以前成熟了？之前我们又没聊过。”蓉蓉疑惑地问。
“这叫外交辞令。”
“外交辞令？”她一愣。
“领导哪儿会记得我们这些小医生？”我摊开手，“这种话就是随口说说，既鼓励了我们，又显示了他院长的身份，双方都好看。”
蓉蓉恍然大悟：“果然人情世故还得看你。”
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被21世纪的领导们pUA惯了。
“不过看样子，医院里上山下乡的同志不多，不然他也不会特地记住咱俩。”我眯眼笑着，“搞不好以后真能受到器重呢。”
蓉蓉立马接话：“能加点工资就更好了。”
一天的工作很快结束。
下班时，按照约定，我和蓉蓉收拾好东西，来到医院大门口。
“玉琴！”
不远处，玉琴抱着一摞文件挺着肚子走来：“来了！你们今天怎么样？”
“还行，本来以为不适应，结果比想象中顺利。”蓉蓉说。
“我这边也是。”玉琴摇摇头，“不过县医院医务科的事真的比村子里复杂多了。”
“可不是嘛，咱毕竟都快一年没回来了。”我一手拉一个，“走吧，去买菜。”
安岳县的街道还和我们离开前一样。
我们买了一堆东西，提在手里沉甸甸的，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回到蓉蓉家时，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
推开家门，屋里灯火通明。
男人们已经早早把孩子抱在怀里，在逗，在哄。屋里一片热闹。
“你们回来得这么早？”蓉蓉提着布袋子进了厨房，忍不住问。
我们刚把东西放下，忽然“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我快步上前拉开门——
秦本扬、周晴、肖红、秀碧、李祖德，全都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