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芽的筷子尖停在泡面机屏幕前一寸，蒸汽还在往上冒，那张无脸女孩的脸却已经消失。她没再点下去，只是把筷子慢慢收回，插回擂台边的筷筒里。墨言的手还扣着她的手腕，力道没松，掌心有点烫。
她抽了下，没抽动。
“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继续？”她声音很平，没起伏，但系统在她脑子里响得发颤：【记忆污染等级b+，建议立即终止外部信息接入】。
墨言终于松手，转身去收那张拆成麻将桌的剑匣组件。咔嗒咔嗒几声，桌腿缩回，面板折叠，重新拼成一个灰扑扑的长条木匣。他背过身去，动作利落得不像在收拾东西，倒像在藏什么。
南宫翎蹲在泡面机旁边，第九条尾巴还缠着出风口，狐瞳缩成一条线。“这机器不对劲。”他说，“刚才那画面，不是回放，是实时窥视。”
白芷从观众席走下来，手里三枚美甲符咒只剩灰烬。她右眼的美妆投影闪了闪，又灭了。“我的符耗空了。”她抬头看向姜小芽，“下次直播，得换个牌子的指甲油。”
没人接话。
墨言把剑匣往肩上一扛，转身就走。袖口那圈绣着的二维码在灯光下闪了一下，像是扫了谁一眼。
姜小芽盯着那道光，忽然抬手摸了摸腰间的竹筒乾坤袋。系统界面无声弹出：【检测到异常灵波残留，来源：剑匣表面涂层】。
她眯了下眼。
半夜三更，墨言的居所外飘着一层薄雾。他没点灯，盘坐在屋中央，剑匣平放在膝上，指尖沾着一点银粉，正一笔一笔在匣盖内侧描画。那不是符文，也不是阵法，是一串旋转的星轨，中间有个点，标着“蓝星-07”。
墙角阴影里，一只黑猫静静趴着。
洛清寒屏住呼吸——虽然他现在没肺——猫瞳死死盯着那星图。他认得这种标记方式。三百年前，他在天道档案库里偷看过类似的星域图，那是“金发战神”流放计划的唯一坐标记录。
墨言突然停手。
洛清寒浑身毛炸起，尾巴绷直。
墨言没睁眼，只是把剑匣轻轻翻了个面，继续画。可那星图的光纹已经渗进木纹里，像活的一样缓缓转动。
洛清寒忍着高定骷髅项链传来的灼痛，爪子悄悄伸出，在地面划拉两下。一道微弱的光痕被拓了下来，残缺不全，但足够辨认出其中一段轨道弧度。
他正要退走，墨言忽然开口：“今晚风大，别让猫在外面乱跑。”
洛清寒一僵，转身就窜。四只爪子刚碰地，整片墙突然扭曲，他像撞上玻璃，被弹出三丈远，摔进隔壁菜园子。
他爬起来，叼着那张光痕纸条，幽灵体都快散了。
“疯子……”他喘着气，“守个破匣子，跟守坟一样。”
天刚亮，姜小芽就把墨言堵在了厨房门口。
“把剑匣给我。”她说。
墨言拿着锅铲，锅里煎着鸡蛋。“不行。”
“不是问你行不行。”她伸手，“系统刚扫出它的涂层有灵波残留，跟泡面机里的信号同源。”
墨言铲子一偏，蛋焦了。
她直接上手去抽他肩上的匣子。他一闪，她早料到，另一只手从竹筒里掏出一张符，啪地贴在匣面。
符纸燃起绿火，系统提示音响起：【启动越权扫描协议，需注入情感灵力同步频率】。
姜小芽二话不说，撕下袖口的卡通创可贴，咬破手指，一滴血落在竹筒接口处。
绿光暴涨。
墨言想抢，晚了一步。
【检测完成】系统声音冷得不像平时：【物品名称：金发战神遗留装置·位面跳转机（原型）】
【状态：休眠中，内部存在微型稳定宇宙】
【警告：该物品不属于当前位面法则体系】
姜小芽抬头，盯着墨言：“所以你一直背着我们，养着个时空机器？”
墨言没说话，手指捏紧了锅铲。
南宫翎和白芷这时也赶到了，一个揉着眼，一个还在粘假睫毛。“啥玩意儿？”南宫翎问，“剑匣还能跳宇宙？”
白芷把铜镜掏出来，照了照剑匣，镜面只映出一片星雾。“它在抗拒显形。”她说，“但刚才那一瞬，我好像看到……有人在下棋。”
话音未落，剑匣突然震了一下。
墨言脸色变了：“别碰它！”
姜小芽已经伸手按了上去。
匣盖自动弹开，里面没有剑，只有一片旋转的星海。一股吸力从中心爆发，她整个人往前一栽。
墨言扑上来抓她，结果一起被拽了进去。
南宫翎骂了句脏话，想往后退，可那吸力像活的，专挑人抓。他第九条尾巴刚甩出防御圈，就被卷了进去。白芷想甩符，手刚抬，整个人已经消失。
四人落地时，脚底是温热的石板。
天空没有日月，只有一片缓慢转动的星河，像被人随手甩在天幕上的荧光颜料。地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姜小芽低头一看，心口猛地一撞——那不是普通刻痕，是她宅基地灵田地下纹路的放大版，连拐角弧度都一模一样。
“这地方……”她喃喃。
南宫翎的尾巴全炸了，毛色从赤红转成灰白，又从灰白转成半透明。“因果线在断。”他声音发紧，“我们不在时间里。”
白芷举起铜镜，想照出口，镜面却只映出她自己，连背景都模糊。“它不认我们。”她说。
墨言死死盯着剑匣，它现在漂浮在半空，像颗心脏一样微微搏动。
“谁设计的这地方？”姜小芽往前走，“总得有个出口。”
她赤脚踩在纹路上，竹筒自动弹出“种田模拟器”界面。一道光从她脚底蔓延，顺着纹路往前推演，像在测试土壤墒情。
“跟着这个走。”她回头，“别乱碰东西。”
一行人顺着光路往前，走了约莫半炷香，前方出现一座浮空棋盘，大得像座广场。棋盘上摆着跳棋，黑白两色，却没人对弈。
风忽然静了。
一个身影从虚空中浮现，穿着旧式司命袍，银发束在脑后，手里捏着一枚黑子，正要落下。
“来了？”他头也不抬，“等你们好久。”
姜小芽僵住：“你……认识我们？”
“不认识。”他把棋子放下，“但我知道你们会来。”
南宫翎低吼：“你谁？”
“初代司命星君。”他笑了笑，“现在算个看门的。”
白芷突然抬手，铜镜本能地转向他侧脸。镜面一闪，画面突变——
不是现在的他，而是一个金发男人，站在手术台前，手里捧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他把心脏放进一个透明胶囊，胶囊里除了几包泡面调味包，还有一块小小的化石，上面印着婴儿的脚印。
标签贴在胶囊外：给她留点饿不着的东西。
镜面震动，画面消失。
姜小芽的呼吸停了。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还踩在那条与宅基地同源的纹路上。
墨言突然开口：“那颗心……后来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