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缝隙里的紫气缩了回去，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轻轻吸走。姜小芽没松手，扬声器模块还贴在门缝上，音波持续震荡，维持着那道刚撬开的松动。她回头看了眼白芷，声音压得低：“能撑住多久？”
白芷站在三步外，铜镜横在胸前，右眼微微发烫。她没答话，只是抬手按了按眼皮，指尖一颤——镜面突然自己亮了，不是她主动开启的教程界面，而是一片游动的锦鲤，红的、金的、黑的，在虚空中绕圈，鳞片反光映得她整张脸忽明忽暗。
“不对。”她猛地闭眼，再睁，左眼映出的是地底石门的轮廓，右眼却还是那群鱼，“它自己动的。”
南宫翎尾巴一绷，第九条尾尖弹出数据线，啪地接上铜镜边框。他皱眉盯着空中浮现的信号流：“不是外部入侵，是内部程序被替换了。你的美妆系统……现在跑的是另一套代码。”
姜小芽把扬声器调低半档，腾出一只手摸出洋葱喷雾，对着白芷右眼方向喷了一圈。雾气散开，她瞳孔转成翡翠绿，视线穿透那层投影，看见教程界面底下，层层叠叠嵌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像藤蔓一样缠住原本的功能模块。
“藏得挺深。”她收了喷雾，“团子，调‘情绪波形比对’。”
贩卖机在她腰间震动两下，屏幕亮起，弹出一行字：“功能加载中……检测到高危记忆关联，是否继续？”
她直接点了“是”。
界面跳转，前世记忆库自动展开，系统开始扫描那段被加密的视频背景音。倒放的古调唱词一响，她太阳穴突地一跳，像是有人拿针在戳。画面没来得及浮现，就被强制截断，只留下半秒残影——一群穿白袍的孩子跪在祭坛前，手里捧着镜子。
“双生祭礼。”她吐出四个字，声音冷下来，“第三卷删掉的禁曲，怎么会在这儿？”
南宫翎尾巴一抖，数据线加速解析，屏幕上跳出帧率分析图：“每十三帧插入一组灵纹，间隔精准，不是随机嵌入。这是……轮回祭典的加密协议。”
话音刚落，墨言袖口那道二维码突然闪了下，像是被什么触发了。他低头一看，布料上的图案扭曲片刻，浮出半行字：“子归位，门启”。
他没出声，但手指在剑匣边缘轻轻敲了两下。
姜小芽瞥见那动作，没多问，转头对白芷说：“把锦鲤视频定格，放大鳞片区域。”
白芷咬牙，强行稳住右眼投影，手指在铜镜边缘划了三道符。镜面抖了抖，画面停在某一帧，一只金锦鲤正摆尾，鳞片排列成环形符文，一闪即逝。
“抓到了。”南宫翎尾巴一卷，把那一帧截下，投到半空，“这符文……和系统早期登录界面的验证图一样。”
姜小芽眯眼。那符文她认得，是她前世写游戏代码时随手画的防破解标记，后来被系统沿用，成了内部权限的识别码。现在它出现在白芷的美妆教程里，还和双生祭礼绑在一起，说明有人用她的记忆碎片，拼出了通往遗迹核心的钥匙。
“系统不肯翻译，说是‘记忆封锁区’。”她拍了下贩卖机，“那就手动解。”
她盘膝坐下，指尖在眉心一点，启动“心境修炼场”。画面回溯，黑白废墟，六岁的她蹲在瓦砾堆里，手里捏着半块玉佩。玉佩背面刻着两个字，不是汉字，也不是灵文，而是她小时候偷偷学的外文——identical twin。
记忆里的风很大，吹得她额前碎发乱飞。她把玉佩塞进口袋，转身就走，没看见身后那道影子，正从地底缓缓升起。
画面结束。
她睁开眼，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张符纸，沾了点口水，贴在铜镜背面。符纸吸了灵气，慢慢显出玉佩的轮廓。她把那影像投进镜面，和锦鲤符文叠加。
铜镜猛地一震。
右眼投影炸开一片光雨，锦鲤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浮空文字，由无数细小鳞片拼成：“断碑谷底，藏镜之匣，启则见彼。”
空气静了一瞬。
南宫翎尾巴尖扫过那行字，数据线自动记录波频：“这不是指令，是提示。有人不想让这信息消失，但又不能明说。”
“藏镜之匣。”姜小芽重复一遍，“匣子里装的不是镜子，是‘彼’。”
白芷手指发凉：“‘彼’是谁？”
没人回答。
墨言突然抬手，掌心贴上石门缝隙。他没说话，但背上的剑匣开始震动，内部机括哢哢作响，麻将桌的轮廓在布料下若隐若现，牌面纹路缓缓浮现，竟和锦鲤符文一模一样。
姜小芽盯着那纹路，忽然笑了：“原来你这剑匣，还藏着这一手。”
墨言收回手，袖口二维码暗了下去，只淡淡说：“它自己动的。”
南宫翎哼了声：“现在怎么办？门没开，信息拿到了，可‘藏镜之匣’在哪儿？”
“在下面。”姜小芽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三十丈深，封闭空间，信号源没动过。说明东西一直没被人拿走。”
白芷皱眉：“可这信息是加密的，能破解一次，就能被别人再破解一次。我们不是唯一知道的人。”
“那就得抢时间。”姜小芽从袋里掏出电磁炉，拆开外壳，把导灵铜丝一端插进地缝，另一端接上分析仪，“倒计时还剩七十小时，信号屏蔽符能压住紫气十二个时辰，够我们挖到夹层。”
南宫翎从袖子里抽出折叠铲，金属柄上的“金牌铲屎官”贴纸已经有点翘边。他拿袖子擦了擦，插进地里：“我来。”
姜小芽没拦他，转头对白芷说：“右眼还能用吗？”
白芷闭了闭眼，再睁时，右眼投影已经恢复正常界面，只是边缘还残留一丝红痕：“能用，但不能再强行读取加密层，否则系统会锁死。”
“不用你读。”姜小芽把一张新符纸贴在分析仪侧面，“我让系统自己吐。”
符纸吸了地气，边缘泛起微光，像是信号满格的指示灯。她按下启动键，屏幕先是黑了几秒，然后跳出一行字：“检测到外部记忆触发，是否同步更新本地数据库？”
她点了“是”。
贩卖机突然“叮”了一声，吐出一碗泡面。面汤表面浮着油花，缓缓聚成一行字：“你删掉的，我都存着。”
姜小芽冷笑：“存得好。”
她把泡面往地上一放，油花文字渗入泥土，瞬间消失。地面微微震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底下回应。
南宫翎铲子刚挖出一道深沟，突然停住。他尾巴一绷，数据线自动弹出，扫向坑底。屏幕上跳出一行提示：“检测到频率共振点，坐标锁定。”
“就是这儿。”他抬头，“再往下三尺，有空腔。”
姜小芽走过去，蹲下，指尖蹭了蹭坑壁泥土。土里夹着一点碎瓷，她捻了捻，颜色发青，像是古窑烧的。她从袋里掏出喷雾瓶，对着坑底喷了一圈，异能发动，空气中残留的指令波形立刻显现——不再是倒放的唱词，而是一段极短的旋律，只有三个音符。
她认得这旋律。
是她六岁那年，在废墟里哼过的童谣。
她没说话，把电磁炉背到肩上，对南宫翎说：“接着挖。”
南宫翎铲子刚往下刨了一半，坑底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锁扣弹开。紧接着，一股极淡的紫气从裂缝里渗出，贴着地面爬行，直奔那碗泡面而去。
泡面汤里的油花猛地一颤，重新拼出一行字：“她快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