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筒袋还在震，但不再是那种轻巧的、像在回应什么的两下轻点。它贴在姜小芽掌心，像是有东西从里头往外撞，一下比一下急。
她没动，手指还搭在刚出炉的安全符上，符纸边缘那点猫耳状的纹路已经淡了，可她记得清清楚楚——那不是她画的。
留影石突然嗡了一声，弹出三段村民传来的影像：地铁隧道里游客倒地抽搐，灵力在经脉里倒流；有人昏迷前最后一句话是“地底下在犁地”；还有段画面拍到了隧道壁，裂纹里渗出蓝光，照出一行模糊的字——“耕者不得食”。
她盯着那行字，把留影石甩进竹筒袋。袋子震得更猛了，几乎要从她手里跳出去。
“昨晚上你干了什么？”她低声问，手指直接插进系统后台，翻出家居炼器台的日志。
一条记录跳出来：【地质扫描启动，执行者：共生体，目标：阿哞耕地第37道沟】
她冷笑，点开扫描详情。剖面图铺满光屏，地底深处一圈环形能量场，纹路走势和她刚做的安全符分流线一模一样，连拐弯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你拿我当工具人，还拿我的设计去挖地？”她一把拽出炼器台的控制杆，强行切到溯源模式，“老子的设计图是你抄的还是我抄的？”
光屏闪了闪，跳出隧道全图。第37道沟的位置标了个红点，旁边浮出一串坐标，像是随手写下的批注。
她盯着那串数字，忽然抬脚踹开房门。
南宫翎正用九条尾巴撑开披风，投影着安全符的销售榜单，嘴里还叼着根烤串。见她进来，尾巴尖的芯片闪了闪，显示【同步率：88%】。
“隧道出事了。”她把留影石砸在桌上，“你那护体符的吞能结构，和地底封印是一个模子。”
南宫翎咬串的动作顿住，尾巴缓缓收拢。
“封印？”他眯眼，“你确定不是你系统又发疯？”
“发疯的是你。”她甩出扫描图，“你那结界能吞反噬灵气，是因为你抄了地底的东西。现在封印松了，灵力倒灌，人开始昏迷，你告诉我这是巧合？”
南宫翎盯着图看了两秒，忽然抬手摸了摸披风上的芯片。那红字又跳了一下：【89%】
墙上映出一道影子，芯片的光拼出半个字——“耕”。
他瞳孔一缩。
“你真信三境以下不能碰封印？”她冷笑，“那你尾巴上的芯片，是谁给的权限？”
南宫翎没说话，默默把烤串插进地里，披风一收，人已经站起身。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隧道口，墨言已经在了。他把剑匣拆成小桌，正用符纸点单买烤串，二维码贴在剑柄上，扫一下，串就自动飞过来一根。
“等你们半天了。”他头也不抬，“力场太强，普通符烧了七张。”
姜小芽抽出一张安全符，贴在隧道入口。符纸刚碰上那层看不见的屏障，边缘就冒起青烟，可分流纹一亮，多余灵气顺着金属丝导走，屏障裂开一道缝。
“你那剑能导灵？”她问。
墨言点头，把剑气灌进符心金属丝。剑气像焊条，沿着分流纹一路烧进去，屏障“咔”地裂开一道人高的口子。
南宫翎甩出九条尾巴，信号阵瞬间成型，往地底一探，眉头皱紧：“力场频率在变，不是自然波动，是……有节奏的。”
“犁地的节奏。”姜小芽盯着隧道深处，“阿哞犁第37道沟的时候，挖穿了什么。”
三人并肩往里走。隧道壁越来越烫，裂纹里的蓝光越来越密，走到一半，姜小芽突然停步。
“等等。”她伸手按在墙上。
裂纹拼出半幅壁画：一头牛形神兽低头拉犁，身后沟壑笔直延伸，尽头变成铁轨，一辆车头刻着“阿哞号”的列车正从地底驶出。
“这不是地铁。”南宫翎低声道，“是犁出来的。”
墨言抬手，剑尖划过壁画，蓝光顺着剑身流进剑匣，咔哒一声，麻将桌自动拼好，桌面上浮出一行小字：【耕者有其田，驱牛破九渊】。
“这玩意儿还能解谜？”姜小芽瞪他。
“它自己跳出来的。”墨言耸肩，“可能觉得我们快到了。”
再往前，环形能量场就在隧道尽头。一圈石质符文围着一本悬浮的秘籍，藤蔓缠得严实，每根藤上都嵌着微型分流纹，和安全符一模一样。
“三方灵力同步。”姜小芽看懂了封印机制，“种田、炼器、剑修，缺一个都解不开。”
她把安全符按进地面，分流纹自动延展，形成导槽。南宫翎九尾齐甩，Fi信号凝成一把符钥，插进藤蔓节点。墨言剑尖点符心，剑气如焊枪，沿着导槽烧进去，最后一道锁链“啪”地断裂。
秘籍缓缓落下。
姜小芽伸手去接。
竹筒袋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光屏浮出一行小字：【共生体记忆唤醒进度：37%】
她没管，一把抓住秘籍。
封面是石质的，被藤蔓勒出几道深痕。她用力一扯，藤蔓崩断，封面翻开，第一页刻着四个古篆——“诸神耕地”。
字迹刚入眼，整本秘籍突然发烫，石面裂开一道缝，里面露出半张纸，纸上画着一幅图：九条尾巴缠着一把剑，剑尖插进地底，旁边写着一行小字——“第九尾，镇封印”。
南宫翎的呼吸顿了一下。
姜小芽盯着那行字，还没开口，秘籍背面突然渗出黑泥，顺着她手指往上爬。她甩手想甩掉，可那泥像是活的，一碰到她的皮肤就开始往里钻。
墨言一剑劈下，黑泥被斩断，可断口处又冒出新的，速度更快。
“不是泥。”南宫翎突然说，“是土。”
“什么土？”
“被犁过三千年的土。”他盯着秘籍，声音低下去，“它认得我。”
姜小芽把手抽回来，掌心已经黑了一块，像是被烧焦的根须扎进皮肉。她想用系统清理，可竹筒袋根本不响应，光屏一片漆黑。
“你那披风能挡吗？”她问南宫翎。
南宫翎摇头：“它不是攻击，是……认主。”
“认你？”
“认第九条尾巴。”他沉默两秒，忽然抬手，把披风最外侧那条尾巴的芯片抠了下来。
芯片背面刻着一个极小的字——“耕”。
他捏碎芯片，粉末洒在秘籍上。黑泥瞬间退缩，缩回书页缝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姜小芽趁机把秘籍塞进竹筒袋。袋子震得像要炸开，可总算没再往外冒黑泥。
“你早就知道？”她盯着南宫翎。
“不知道。”他摇头，“但每次我用第九条尾巴画符，地底下都会有回应。”
墨言忽然蹲下，剑尖在地上划了两道。泥土自动分开，露出一条沟，和阿哞犁出来的那些一模一样。
“这不是隧道。”他抬头，“是第38道沟。”
话音刚落，地面开始震动。
远处传来犁地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是有谁正从地底深处，一锄一锄地挖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