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安静得可怕,就在这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让一让!麻烦让一下!霍东耀,不准打架!”
声音里透着焦急和关切。
霍东耀眉头一皱。
她怎么来了?
人群被一个高挑女子推开,她穿着淡蓝牛仔裤和白格子衬衫,衬衫下摆系在腰间,显得干练又飒爽。
姣好容颜如瓷似玉,肌肤莹润似雪透粉,这般姿容无论何时皆属倾城之姿。
她臂弯间夹着几册高中教材,分明是位青年教师。
她名唤何敏。
霍东耀亦觉莫名,这位本应在《逃学威龙》中任教爱丁堡中学的英文教师,此刻竟成了玛丽亚高中的班主任。
何老师,有事?霍东耀揉了揉眉心。
那把剑!
何敏盯着骆天虹手中的八面汉剑,惊得嗓音发颤。这位自幼家境优渥的中产姑娘,何曾见过这般阵仗?能强撑着不瘫软已属难得。
令人意外的是,她虽瑟瑟发抖,却仍攥紧拳头冲到霍东耀身侧,一把拽住他的衣袖。杏眸圆睁嗔道:霍!文!耀!
我听力正常。霍东耀叹气,何老师不必喊这么响。
先别管我为何来,何敏指尖发颤却攥得更紧,你承诺过不再打架的!以你的成绩将来当律师、做医生不好吗?你母亲该多欣慰?
下班时间还这么敬业?霍东耀无奈。
我是你班主任!何敏声音陡然拔高,引导学生走正路是我的责任!
痴线!女人真啰嗦!
骆天虹剑锋一转厉喝:再磨叽我先剁占米仔手指!
何老师回避下。
休想!何敏反而贴得更近,我不准你自毁前程!
何!老!师!
霍东耀眸中骤然迸出凶光,周身戾气如实质般炸开:有事待会儿说!现在——
松手!闭嘴!退后!
何敏突然浑身一颤,仿佛眼前的少年变得陌生起来。尽管他过去总是顽皮捣蛋,但这三个月来已经收敛许多,待人谦和温润。
可眼下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何敏失神的片刻,霍东耀已经抽回手臂,向前迈出几步。
众人都知道骆天虹剑法凌厉,无论是敌是友都下意识后退,为两人让出一片空地。
骆天虹发出怪笑,身形与剑光同时掠出,如苍鹰扑食般袭向霍东耀。换作从前,这般攻势定会让霍东耀心惊胆战。但如今他已将八极拳与菜李佛拳练至化境,一眼便看穿这华而不实的招式——看似绚烂,实则下盘虚浮!
剑锋破空而至,直取霍东耀心口!
快得令人窒息!
围观者无不倒吸凉气,暗自思忖若易地而处,此刻早已中剑倒地。
啊——
何敏捂住双眼惊叫出声。
电光石火间,霍东耀侧身闪避,左手如铁钳般扣住骆天虹持剑的手腕,右拳携千钧之势轰出!
砰!
这一拳重重砸在骆天虹胸口。
你?!
骆天虹瞳孔骤缩,只觉胸腔如遭雷击。他强忍剧痛试图翻转剑锋,却被霍东耀一记扯拳卸去力道,八面汉剑在空中划出寒芒,最终抵住了他自己的咽喉。
菜李佛拳?!骆天虹难以置信,你何时学会的?
全场鸦雀无声。
咕咚——
吞咽声此起彼伏。围观的小弟们瞪圆眼睛,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个霍东耀何时变得如此可怕?竟能一招制服剑术高手?
直到数秒后,陈小刀等人才如梦初醒。方才的一切快得就像幻觉。
见鬼!!
陈小刀猛然抬手,狠狠扇在乌鸦脸颊上,清脆的巴掌声中乌鸦吃痛嚎叫,满脸茫然。
陈小刀激动地喃喃自语:真的不是梦!
乌鸦捂着红肿的脸颊沉默不语。
何敏颤抖着移开遮挡视线的手指,透过指缝看见霍东耀的剑刃正抵在骆天虹咽喉处,顿时惊得瞪大杏眼:天哪...这怎么可能?
她从未想过这个在课堂上彬彬有礼的学生,竟有如此凌厉狠辣的身手。
骆天虹面若枯槁,颓然道:要杀要剐随你便。
霍东耀却突然收剑后撤,轻笑道:继续。
见对方露出困惑神色,他解释道:方才胜负只在瞬息之间,想必你心有不甘。
这句话让骆天虹黯淡的眸子重新燃起战意。他确实不服,认定是自己疏忽才让对手有机可乘。既然对方主动提议,他自然求之不得。
接招!
骆天虹活动着酸痛的关节再度攻上。可惜现实残酷,所谓剑术大成不过是少年狂妄。如今的他远非日后那个所向披靡的战神,而霍东耀早已将两大拳法练至化境。
第二次交锋依旧瞬间落败。
接下来的六次挑战如出一辙,短短十分钟内八战八败,每次都在电光火石间分出胜负。围观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唯有骆天虹看清了那些精妙绝伦的拳招,内心涌起深深的无力感。
当霍东耀第九次邀战时,骆天虹终于崩溃:够了...我认输...
绝望笼罩着他,原本计划通过夺取云华街加入忠信义的念头突然变得可笑——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少年,或许比传说中的过江龙更值得追随。
他才是真正值得追随的强者!
洛天虹眼中的绝望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炽热的光芒,他紧紧盯着霍东耀。
下一秒,他猛然单膝跪地,沉声道:耀哥!我要跟你!从今往后,刀山火海,只要你一句话,我骆天虹绝不退缩!他转头怒喝,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叫耀哥!
一众小弟这才回神,齐声高喊:耀哥!
霍东耀嘴角微扬。
他之所以屡次给骆天虹机会,就是要让对方看清两人之间的差距。
且不说骆天虹未来的成长空间,单论现在的实力,就远超普通混混。
正因如此,霍东耀早有心收服他,但收服也要讲究方法。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被珍惜。
若在击败他后就开口招揽,反而显得自己掉价,骆天虹也未必心服。
但现在由骆天虹主动提出,意义截然不同。
在原剧情中,骆天虹对连浩龙忠心耿耿,至死追随。
而这一次,他是真心归顺了。
霍东耀上前扶起他:好,以后我们就是兄弟。
骆天虹由衷感激:多谢耀哥!
天虹,先让你的人散了。霍东耀吩咐道,你和刀仔、占米、乌鸦去福伯的车仔面摊等我,我有要事宣布。另外,通知阿仁和结巴苏。
众人点头离去,知道霍东耀还有私事要处理。
霍东耀走到何敏身旁,微微一笑:何老师,我请你吃碗仔翅和双皮奶,边吃边聊。
华灯初上时分,云华街逐渐苏醒。廉价灯泡串联起的夜市里,大排档与流动摊贩占据街道两侧,公屋居民如潮水般涌入,构成香岛草根的夜生活图景。
不同于油尖旺区纸醉金迷的 ** 与豪华 ** ,这条市井小巷只有最朴实的营生:卖凉茶的老翁、算卦的妇人、叫卖廉价成衣的商贩、挥汗如雨的炒锅师傅。
穿越者霍东耀对此情有独钟。前世港产片熏陶下,这般烟火气息反倒令他倍感亲切。而来自优渥家庭的何敏老师则睁大好奇的眼睛,对周遭一切充满新鲜感。
尝尝看,江叔做的碗仔翅堪称云华街招牌。霍东耀在常去的摊位前为 ** 点好餐食。当瓷勺轻触唇瓣,何敏眼眸瞬间被美味点亮:真没想到大排档藏着这样的美味!
玛丽亚中学任教一年竟错过这等佳肴?霍东耀笑道,这条街还有更多隐藏美食,欢迎何老师常来探索。
太好啦!何敏眼中闪过喜悦,但很快又黯淡下来,低声道:可惜来不及了。今晚是来和你道别的,明天我就要离开。
霍东耀对这个消息毫不意外。以何敏的家世背景,父母怎会允许她长期待在鱼龙混杂的屋邨?即便当老师也不行,这就是现实。
其实从我来玛丽亚中学任教开始,父母就极力反对。何敏继续道,他们宁愿我做普通文员也不愿我来这里。但教书育人一直是我的梦想,经过反复争取,他们才勉强同意给我一年期限。时间一到,就必须按他们的安排行事,否则就不能继续教书。
这一年的教学生涯,说实话很失败。b班有四分之一学生辍学成了混混,剩下的四分之三也毫无改变......
听着何敏的叙述,霍东耀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这分明是一位满怀理想的老师试图改变学生命运,却被现实狠狠教训的故事。虽然失败了,霍东耀内心却升起敬意。
不是你的错。霍东耀摇头,听完你的故事,也听听我的。就拿刚才的事来说,如果我听你的话,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何敏注视着霍东耀。
洛天虹真的会砍掉占米的手指,甚至整条手臂。屋邨的混混和你不一样,很多人从小缺爱,看不到希望,连温饱都成问题。这就是我们的生存环境。
何老师,对我们这些活着都很艰难的人来说,未来太遥远,只能顾眼前。
何敏眼中泛起泪光,满是心疼。
沉默许久后,她点头道:我明白了。霍东耀,我为之前的言行道歉。我知道你们不容易,但没想到这么艰难。
霍东耀淡然一笑。
知道我为什么特意来找你吗?何敏突然问。
见霍东耀摇头,她坚定地说:刚才说b班毫无变化,但不对。你,霍东耀,是唯一的例外!你成绩优异,只要继续努力,完全可以改变命运。
真的,请相信我!
“只要你用功读书,考上名牌大学,将来当医生、做律师,人生就会彻底改变。眼看你就要脱离困境,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辙,能答应我吗?”
何敏说到最后,眼中满是期待。
霍东耀一阵无语。
搞了半天是为这事,何老师,你是不是想太多了?霍东耀变好可不是因为你,而是这具身体早就换了主人。不过面对她真诚的关切,这话他终究没说出口。
“行!”霍东耀爽快一笑,“我答应你,除非像今天这样迫不得已,否则绝不再打架,专心学习。”
何敏欣喜道:“太好啦!”说完,她开心地继续享用碗仔翅。
霍东耀也低头吃起来,随口问道:“何老师,你要调到哪所学校?”
何敏回答:“爱丁堡中学,教中五c2班的英文。”
爱丁堡?
这不是《逃学威龙》里的那所贵族学校吗?剧情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又或许在电影之外,何敏真的在玛丽亚中学教了一年,才转去爱丁堡。
几分钟后,两人吃完。
何敏那碗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没剩,食量惊人,看得霍东耀一愣。她察觉到他的目光,脸颊微红,解释道:“碗仔翅太美味了,平时我可没这么能吃。”
霍东耀笑了笑,起身道:“走吧,何老师,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