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第二天晌午刚过,那欠揍的驴叫声又在道观外响了起来,还伴随着蹄子刨地的“哒哒”声和更加嚣张的神念传音:
“里面的牛鼻子和小牛鼻子听着!驴大爷我又回来了!昨日不过是刺探军情,今日定要叫你们乖乖献上宝贝!”
张邋遢正在屋里研究一张古丹方,被吵得心烦意乱,把笔一摔,怒道:“没完了是吧!看道爷我不扒了你的驴皮做鼓面!”
他气冲冲的就要出去收拾那头疯驴,却被张南竹拉住了衣袖。
“师父!师父!杀鸡焉用宰牛刀!”张南竹小脸上满是兴奋和跃跃欲试,“这等小妖,何须您老人家亲自出手?让弟子去会会它!”
张邋遢斜睨了他一眼:“你?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别被那疯驴一脚踹飞了。”
“师父您放心!”张南竹拍着小胸脯,“打不过我还不会跑吗?再说了,它看起来……也不像很能打的样子。”他回想起昨天那驴撞墙的滑稽场面。
张邋遢转念一想,让这小子去碰碰钉子也好,省得他整天觉得山上无聊,尽琢磨些歪门邪道。于是便挥挥手:“行,你去。被踢哭了别回来找为师。”
“得令!”张南竹欢呼一声,像只灵活的猴子般窜出了院门。
道观外,那黑驴果然还是那人立而起、蹄子叉腰的经典姿势,看到出来的不是老道士,而是个小道士,愣了一下,随即更加嚣张:
“哟呵?老的怕了,派个小的出来顶缸?小牛鼻子,毛长齐了吗?赶紧叫你家大人出来投降!”
张南竹也不生气,学着师父的样子,背负双手(虽然个子矮,气势不能输),走到黑驴面前几步远站定,上下打量着它,啧啧称奇:
“我说黑炭头,你这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功夫,是跟哪个耍猴的学的?挺别致啊。”
黑驴一听“黑炭头”,人立的姿势晃了晃,显然对这称呼很不满意,神念咆哮:“放肆!本大爷乃天生异种,血脉尊贵!岂是你能随意编排的?叫我黑皇大人!”
“黑皇?”张南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你?还皇?我看是慌不择路的慌吧?昨天是谁跑得比兔子还快?”
“你懂什么!”黑驴梗着脖子,“那叫战略性转移!驴大爷我那是回去汲取日月精华,修炼无上神通去了!如今神功大成,收拾你们易如反掌!”
“哦?无上神通?”张南竹饶有兴趣的问,“除了撞墙和跑路,你还会什么?表演个看看?”
黑驴被噎了一下,眼珠子一转,开始胡吹大气:“哼!说出来吓死你!驴大爷我上可九天揽月,下可五洋捉鳖!一口吞过十万天兵,一蹄踏平过妖魔巢穴!六界大佬都得客客气气叫一声驴哥!”
张南竹听得目瞪口呆,不是被吓的,是被这驴的无耻和想象力给震撼了。他忍着笑,继续逗它:“这么厉害?那你怎么混成这样了?连个山头都没有,跑到我们这破道观来打秋风?”
黑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立刻又被更厚的脸皮覆盖:“你懂什么!真龙不显于浅滩,神驴……自然要游戏人间,体验生活!少废话,赶紧把好东西交出来!”
“好东西没有,”张南竹摊摊手,“剩饭倒是有点,你要不要?”
“呸!驴大爷我岂是吃剩饭的?”黑驴大怒,“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是不知道驴王爷的脾气!”
它猛地放下前蹄,深吸一口气,肚子都鼓了起来,然后张开大嘴:
“嗯——啊——!”
这不是普通的驴叫,而是蕴含了它那点微末妖力的一声嘶吼,带着一股精神冲击,直扑张南竹!
张南竹早有准备,体内灵力自行流转,护住心神,只是觉得耳朵有点嗡嗡响,并无大碍。但他却故意装作被吓到的样子,后退了一步,捂住耳朵:“哎呀!好厉害的狮子吼!”
黑驴见状,得意非凡,扬起前蹄,又想施展那“野蛮冲撞”。
张南竹这次可不给它机会了,他脚下一动,身形飘忽,正是那改良版的七星步!虽然修为尚浅,但步法精妙,轻松就避开了黑驴的直线冲锋。
黑驴一头撞空,差点闪了腰,气得哇哇大叫,调转方向又冲过来。
张南竹也不跟它硬拼,就在方寸之地,凭借七星步的精妙,左闪右避,如同戏耍一头笨拙的蛮牛。那黑驴冲来撞去,连张南竹的衣角都没碰到,自己反而累得气喘吁吁,舌头都吐出来了。
“嘿!黑炭头,你这无上神通,就是跑来跑去把自己累趴下吗?”张南竹停下脚步,笑嘻嘻地看着它。
黑驴呼哧带喘,嘴上却不服输:“小……小牛鼻子!有……有种别跑!跟驴大爷我……大战三百回合!”
“不跑?”张南竹挑眉,“不跑站着让你撞啊?当我傻?”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头黑驴,吹牛的本事天下第一,脸皮厚度举世无双,但真本事嘛……除了跑得快,抗揍(看它撞墙就知道),似乎也没别的了。
不过,它这跑起来的速度,还真是……快如闪电!刚才几次冲锋,若非自己提前预判加上七星步精妙,还真不一定能完全躲开。
看着眼前这头累得直喘粗气,却还在用神念不停叫嚣“驴大爷我没吃饱,不然早把你踩扁了”的黑驴,一个念头如同破土的春笋,在张南竹心里冒了出来。
这驴,虽然满嘴跑火车,但挺有意思。而且,这脚力……要是能收来当个坐骑,以后下山买东西,或者偷溜出去玩,岂不是省力又拉风?
想到这里,张南竹看着黑驴的眼神,从之前的戏谑好玩,渐渐多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算计。
他摸了摸下巴,对着还在喋喋不休的黑驴,露出了一个堪称“和善”的笑容。
“黑皇大人,是吧?你看,咱们这么打下去也没个结果。要不……换个方式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