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公署的会议室里,暖气氤氲,烟雾缭绕。杨宇霆、张作相等奉系高层早已齐聚,围坐在长条木桌旁,脸上都挂着难掩的唏嘘与震撼,显然还没从关东军的惨败中回过神。
张汉卿和郭松龄刚掀开门帘走进来,就听见杨宇霆的声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正对着张作霖发问:
“大帅,您的意思是,东瀛那边真打算和谈了?”
“不然还能咋地?” 张作霖靠在太师椅上,手里的旱烟杆敲了敲桌面,语气里带着几分感叹,
“人家是麻绳串豆腐,中看不中用,仗打成这个熊样,再打下去就是白白往火坑里扔人,可不急着和谈嘛。”
话虽是这么说,但此刻的张作霖心里却泛起一阵懊悔。
他要早知道军用科技这么能打,东瀛会败得这么彻底,当初他就不该干那临阵跳车的蠢事!
要是没偷偷给东瀛人透风,哪怕只是保持中立,这会他老张说不定都能跟着军用科技坐地分赃,在东北多捞些好处。
“这一仗真是开了眼了!” 张作相吸了一口旱烟,缓缓吐出烟圈,语气里满是感慨,
“我打了大半辈子仗,还从没见过这么打仗的,几十万关东军,说困就困了,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解气:
“这帮狗日的,以前就仗着武力比咱强,在东北作威作福,抢地盘、占铁路,没少欺负咱们,现在倒好,被军用科技收拾得服服帖帖,也算是恶有恶报!”
张作霖闻言摆了摆手,语气里却也藏着雪耻的痛快:
“现在说这些都没啥用了,东瀛人一大早就来了公署,想让我老张当个中间人,帮着跟军用科技调和调和。
我原本想着,咱们别凑这热闹,可转念一想又不行,再怎么说,东北这块是咱们的地盘,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无休止打下去。”
他话头一顿,眼神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杨宇霆身上,带着几分饶有深意:
“不过嘛,这传话也是个学问,东瀛这次把军用科技得罪得那么死,张口就想让我老张给他们顶雷,这肯定不行,你觉得呢,宇霆?”
这话里的门道,杨宇霆瞬间就品出来了。
当初在书房夜谈,正是他力荐张作霖站在东瀛一方,虽说当时大帅也点了头,但如今局势反转,上级的决策失误,他这个当参谋的,总得扛下几分责任。
而且张作霖话里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东瀛这一战不能损失太大。
从短期利益来看,东瀛这几十万大军覆没对于东北来说或许是件好事,但问题是以后呢?
没了东瀛,其他人就对这片土地没心思了?
这些年,东瀛为了拉拢张作霖着实付出了不少心血,而也是因此,张作霖对他们也是熟悉的很,这要是突然换了人,他们还真不一定能习惯。
所以眼下,东瀛还不能倒,至少在奉军没有独立之前,东瀛还得跟他们撑一阵才行。
想到这,杨宇霆当即挺直腰板,会意回道:
“大帅说得极是,我觉得,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将东瀛人和谈的意愿传达到,至于军用科技愿不愿意,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不过在谈话的人选上,我推荐让汉卿去,咱们这些人里,只有汉卿跟对方的接触最多,在这个关头上,人情分虽然少,但总胜过于无。”
听到这话的张汉卿顿时挺直了身子,他确实没想到杨宇霆会在这个时候提到他。
不过话说,他跟军用科技很熟吗?
说破天了,他也就是帮着接待了一下而已,而且论起来,这件事应该是他父亲亲自去才最合适吧?
“嗯!”张作霖闻言也是扭过头看向张汉卿,眼神中闪过几分思索后道:
“宇霆这话在理,六子,你就替你爹我跑一趟吧,不用多说什么话,这次的事是他东瀛人惹的,咱们把意思带到就行,不用看他们的脸色。”
“呃...是!”张汉卿茫然了一阵,最终只能是木然的点了点头。
...
会议结束后,张汉卿和郭松龄一道出了奉天公署。
奉天公署外的寒风裹着雪沫子,打在脸上凉飕飕的。
张汉卿缩了缩脖子,跟在郭松龄身后踩着积雪往前走,语气里满是抱怨和不解:
“你说他们为啥偏偏让我去啊?这种事他和王永江去应该更合适吧。”
郭松龄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几分点拨:“你爹这是在给你机会,傻小子。”
“机会?” 张汉卿挠了挠头,还是没明白,“传个话而已,能有啥机会?”
“你以为你爹真只是让你去传话?” 郭松龄笑了笑,语气隐晦却直白,
“军用科技把东瀛几十万关东军打成这样,你觉得你爹心里会没别的心思?”
这话像惊雷似的炸在张汉卿耳边,他猛地一愣,眼睛瞬间亮了几分。
没等他追问,郭松龄已经接着往下说:
“奉军如今正琢磨着整军,可你也看到了,东瀛那套战术装备,在军用科技面前根本不够看,既然军用科技能这么轻易打败东瀛,那他们的东西,就是眼下最先进的。”
他拍了拍张汉卿的肩膀,语气郑重:“这次让你去,表面是传话,本质上是想让你亲自过去看看,看看他们的装备,学学他们的战术,哪怕只是摸清一点门道,对咱们奉军将来整军,都是天大的好处。”
“弄了半天,感情是想让我去偷师啊。”经郭松龄这么一说,张汉卿总算是琢磨过味来。
他本身身份就特殊,既是张作霖的亲儿子,亦是奉军的高层之一,所以这次传话,他的身份是绝对够得上的。
而且作为年轻人,张汉卿对于新事物的吸收性肯定比他们那群老家伙强的多,这次去传话,说不定就能看出些许门道来。
就凭着军用科技这次的战斗力,不用多,哪怕只学来个一成,甚至是半成,都够他们奉军受益良多的了。
“不能叫偷师!” 郭松龄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的纠正道,
“是参观学习!对于东北这一战,外界可是好奇的紧,能有这么一个机会不容易,到了那,切记多听,多看,少说话,不说能事无巨细的了解,但至少也要摸清一个大概,这对我们未来整军很可能就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