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武六年,四月十六日。
沈阳(盛京)城。
这座曾经被努尔哈赤视为“龙兴之地”、被皇太极修筑得固若金汤的满洲都城,此刻正沐浴在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没有了昨日的炮火轰鸣,没有了坦克的咆哮,甚至连城头上的乌鸦叫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因为就在一个时辰前,随着那扇象征着皇权的朱红大门缓缓打开,随着孝庄太后牵着顺治帝走出宫门,大清帝国最后的一口气,咽下去了。
中华北伐军并没有像历史上那些征服者一样,在破城后进行狂欢式的烧杀抢掠。相反,这支由钢铁武装起来的现代军队,展现出了令人窒息的纪律性。
一百二十辆“麒麟”坦克停在皇宫广场上,炮口低垂,却依然散发着不可侵犯的威严。士兵们在街道两旁设立了警戒线,维持秩序,发放粮食。
沈阳城内的几十万百姓(大多是汉人包衣和底层旗人),战战兢兢地推开门窗,看着这些穿着深蓝色军服、腰杆笔直的“天兵”,眼神中充满了敬畏,还有一丝不敢置信的狂喜。
“变天了……真的变天了……”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包衣,摸着自己刚刚剪掉的辫子,老泪纵横。他在这座城里当了半辈子的奴才,做梦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汉人的军队重新站在这里。
……
沈阳故宫,大政殿。
这座八角形的宫殿,是满清早期议政和举行大典的地方。殿前的八旗亭分列两旁,象征着八旗制度的根基。
此刻,卢象升正站在大政殿前的广场上。
他穿了一身特制的元帅礼服,肩章上的五颗金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在他身后,是赵云飞、李定国、徐尔觉等一众元勋。
而在他对面,跪着一大片人。
为首的是孝庄太后和顺治帝,后面跟着岳乐、济尔哈朗的子孙等满洲王公贵族。他们脱去了那身显赫的朝服,只穿着白色的囚衣,披头散发,瑟瑟发抖。
“这就是大清的列祖列宗?”
卢象升抬起头,看着大政殿上方那块蓝底金字的牌匾——“大清门”。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
“当年,努尔哈赤就是在这里,发布了‘七大恨’,誓师伐明。他说大明欺负女真,说汉人是仇敌。于是,你们入关了,杀人了,抢劫了,把汉人的江山变成了你们的牧场。”
“现在,我也站在这里。”
卢象升转过身,目光冷冽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满洲贵族。
“我也有一恨。”
“恨这神州陆沉,遍地腥膻!恨这华夏衣冠,毁于一旦!恨这亿万生灵,惨遭屠戮!”
“今天,我不是来报私仇的。我是来替这天下的汉人,替这被你们践踏了二十年的中华文明,讨一个公道!”
“来人!”
卢象升大喝一声。
“在!”李铁柱带着几名工兵走上前。
“把那块牌子,给我摘下来!”
“是!”
工兵们架起梯子,爬上大政殿。
“咔嚓——”
那块象征着满清国运的“大清门”牌匾,被粗暴地撬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劈了!”
李铁柱挥起大斧。
“啪!啪!”
几声脆响,那块沉香木做成的牌匾被劈成了两半,又被劈成了碎片。
跪在地上的孝庄太后身子猛地一颤,仿佛那一斧子劈在了她的心上。她知道,随着这块牌匾的碎裂,爱新觉罗家的荣耀,彻底成了历史的尘埃。
“点火!”
士兵们将牌匾的碎片堆在一起,浇上火油。
“呼——”
火焰腾空而起,映红了卢象升的脸庞,也映红了那些满洲贵族绝望的眼睛。
“从今天起,世上再无大清!”卢象升大声宣告,“这里,是中华的东北行省!”
“万岁!中华万岁!”
广场上,数万名中华军将士齐声高呼,声浪如雷,震动了整个沈阳城。
……
审判,在下午开始。
依然是在大政殿前。
卢象升并没有搞什么“公审大会”来羞辱这些妇孺,他有着更深远的打算。
“博尔济吉特氏。”卢象升看着孝庄。
“罪妇在。”孝庄低着头,声音沙哑。
“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仁慈,而是因为我要让你们活着,去赎罪。”
卢象升拿出一份早已拟好的文件,扔在孝庄面前。
“这是《关于废除八旗制度及安置满洲人员的命令》。”
“第一,废除八旗制度。从即日起,所有旗人,无论满蒙汉,一律取消旗籍,降为庶民。不再享有任何特权,不再领取任何钱粮。”
“第二,没收所有满洲贵族的家产、土地、奴仆。这些东西,都是你们从汉人手里抢来的,现在物归原主。”
“第三……”卢象升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所有成年男丁(除老弱病残外),编入‘劳动改造大队’。发往北大荒,去开荒,去修路,去挖矿!”
“什么?!”
下面的满洲贵族们炸了锅。
“去北大荒?那是流放啊!”
“我们是贵族!怎么能去种地?”
“闭嘴!”赵云飞拔出枪,对着天空开了一枪,“砰!”
全场安静。
“贵族?”卢象升冷笑一声,“你们的祖先努尔哈赤,不也是在白山黑水里打猎种地起家的吗?怎么,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了本了?”
“我不杀你们,是给你们一条活路。让你们用自己的双手,去养活自己,去洗刷你们祖先犯下的罪孽!”
“如果不愿意去……”卢象升指了指旁边的刑场,“那就去那边,跟多尔衮作伴吧。”
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看着那已经架好的机枪,所有的反对声都咽回了肚子里。
比起死,去北大荒种地,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罪妇……谢执政官不杀之恩。”孝庄颤抖着磕了个头。她知道,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
接下来的几天,沈阳城经历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
八旗制度被连根拔起。那些平日里提笼架鸟、游手好闲的八旗子弟,被强行剪掉了辫子,脱下了绸缎,换上了粗布衣服,被押上了通往北方的火车(此时铁路已修至沈阳附近,部分路段通车)。
而那些被解放的包衣奴才,则分到了土地和房屋,成为了新国家的公民。
在皇宫的门口,立起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卢象升亲笔题写的八个大字: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四月二十日。
处理完沈阳的事务后,卢象升召开了军事会议。
地图再次被铺开。这一次,目光聚焦在了更北方的黑龙江流域。
“满清灭了,但我们的任务还没完。”卢象升指着地图上那个叫“雅克萨”的地方,“那里,还有一群来自西方的强盗,正在屠杀我们的同胞。”
“罗刹人(沙俄)。”李定国咬着牙说道,“这群毛子比满洲人还贪婪,还残暴。他们所过之处,烧杀抢掠,甚至连孕妇都不放过。”
“那就让他们血债血偿!”卢象升猛地一拍桌子。
“赵云飞!”
“在!”
“你的北伐军主力,留下第一师驻守沈阳,维持治安。第二师、装甲旅,立刻北上!”
“李定国!”
“在!”
“你的雪地特种旅作为先锋,给我插到雅克萨的后面去!切断他们的退路!”
“徐尔觉!”
“在!”
“海军能不能进黑龙江?”
“回执政官,主力舰进不去,但那二十艘浅水炮舰可以!而且我们刚刚改装了几艘破冰船!”
“好!”卢象升站起身,目光如炬。
“传令全军!向北!向北!”
“目标——黑龙江!外兴安岭!贝加尔湖!”
“我要让那群罗刹鬼知道,这片黑土地,自古以来就是中华的疆土!谁敢伸爪子,我就剁了谁的爪子!”
“是!驱逐罗刹!收复故土!”
众将齐声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