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武元年九月十五日，雁门关。
赵云飞站在城楼上，举着望远镜看向北方。地平线上扬起漫天尘土，那是大军行进的标志。
来了。他放下望远镜，传令，全军戒备！
号角声响起，第二师一万将士迅速进入战位。城墙上架起了五十门火炮，士兵们检查着手中的来复枪，刺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师长，清军人数大约两万。参谋张文远放下望远镜，旗号是正黄旗，为首的应该是阿济格。
上次在这里吃了亏，这次带了两万人来报仇。赵云飞冷笑，传令各营，按预定方案布防。第一营守正面，第二营守左翼，第三营守右翼，第四营作为预备队。
城墙下，李铁柱握紧手中的来复枪。三个月前他还是个新兵，现在已经是百户，统领一百二十人。那次边境小战和后来的训练，让他成长了许多，但面对两万清军，他心里还是直打鼓。
都给我听好了！他对手下的士兵说，等会儿清军来了，按训练时的打法。第一排射击，第二排装弹，第三排待命。听我号令，不许乱！
士兵们齐声回答。
清军越来越近。两万骑兵排成密集的阵型，战马的嘶鸣声、铁蹄的践踏声震天动地。阿济格骑在马上，盔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抬起手。
大军停下。一个骑士策马上前，在距离雁门关三百步的地方勒住缰绳。
雁门关守军听着！那骑士用汉语大喊，我家贝勒爷有话说！你们晋国暗助南明叛逆，破坏我大清统一大业！今日我军前来问罪！识相的快快开城投降，贝勒爷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赵云飞大笑：告诉阿济格，上次他吃的亏还不够？今天来送死，我们欢迎！但想让我们投降，做梦！
那骑士脸色难看，转身回去。
阿济格听完回报，眼中闪过怒火：不知死活！传令，攻城！
战鼓擂响。
第一波进攻开始。五千清军骑兵分成三路，呐喊着冲向雁门关。他们在马上弯弓搭箭，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城墙。
举盾！
晋军举起盾牌。箭矢钉在盾牌上，发出密集的嘭嘭声。
稳住！等他们进到两百步！赵云飞大喊。
清军骑兵越来越近。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第一排，瞄准！
一千支来复枪对准了城下的清军。
砰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浓烟瞬间笼罩城墙。上千颗铅弹以惊人的速度射向清军。
冲在最前面的清军骑兵成片倒下。有的中弹从马上栽落，有的战马被打中嘶鸣倒地。鲜血喷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第二排！瞄准！
第一排士兵蹲下装弹，第二排站起来瞄准。
又是一阵齐射。更多的清军倒下。
但清军悍不畏死。冲在后面的骑兵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进，有的已经冲到了城墙下，开始搭云梯。
第三排！瞄准梯子！放！
云梯被打断，爬梯子的清军摔下来。
炮兵！开火！赵云飞下令。
轰隆隆——
五十门火炮同时开火。这次射出的不是实心弹，而是开花弹。炮弹在清军阵中爆炸，火光冲天，铁片横飞。每一颗炮弹爆炸，周围十几米内的清军都被炸飞。战马被炸得四分五裂，骑士被炸成碎片。
清军第一次见识到开花弹的威力，阵型顿时大乱。战马受惊，四处乱窜，相互践踏。
冲啊！给我冲！清军将领挥刀大喊，但士兵们已经士气低落。
第一波进攻持续了半个时辰，最终在晋军的火力下溃败。五千清军，伤亡超过一千，狼狈撤退。
城墙上，李铁柱喘着粗气。他刚才射击了五次，不知道打中了几个敌人。耳朵被枪声震得嗡嗡作响，嗓子被火药烟雾呛得说不出话。
清点伤亡！他对手下喊道。
百户，我们伤了三个，死了一个。副百户报告。
李铁柱走到阵亡士兵旁边。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脖子上中了一箭，眼睛还睁着，脸上带着恐惧的表情。
把他抬下去。李铁柱说，声音有些颤抖。
城下，阿济格脸色铁青。
贝勒爷，晋军火器犀利，硬攻损失太大。副将图尔格说。
我知道。阿济格咬牙切齿，但这口气我咽不下！传令，准备第二波进攻！这次用攻城器械！
九月十六日，第二天。
清军推来了十几架攻城器械——撞车、投石机、高大的攻城塔。两万大军分成几路，同时发起进攻。
来了！赵云飞看到清军的阵型，炮兵，优先打攻城器械！火枪手，瞄准登城的敌人！
清军的投石机开始发射。巨大的石块砸在城墙上，溅起碎石。有一块石头砸中一个士兵，当场把他砸成肉泥。
趴下！
士兵们躲在城垛后面。
清军的撞车推到城门前，开始撞击。咚咚咚的声音震动着整座城墙。
炮兵，轰城门那辆撞车！
三门火炮调整角度，对准城门。轰隆三声，开花弹准确命中。撞车炸成碎片，周围的清军被炸飞。
但清军又推来了第二辆撞车。
攻城塔缓缓接近城墙。这是一座三层楼高的木制建筑，里面藏着上百个清军士兵。一旦靠近城墙，士兵就能从塔上直接跳到城墙上。
炮兵，打攻城塔！
轰轰轰——
炮弹击中攻城塔，木制结构起火燃烧。但攻城塔还在前进，距离城墙只有五十步了。
所有炮，一起轰！
二十门火炮同时开火。攻城塔终于承受不住，轰然倒塌。里面的清军惨叫着摔下来，被压在废墟下。
与此同时，清军已经有几十个士兵爬上了城墙。他们挥舞着弯刀，砍杀晋军。
晋军士兵端起刺刀冲上去。刺刀和弯刀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李铁柱看到一个清军士兵砍倒了两个晋军，正要继续杀戮，他端起来复枪冲过去。
那清军转身挥刀。李铁柱侧身躲过，刺刀捅进对方的腹部。那清军惨叫一声，抓住枪杆，用另一只手挥刀砍向李铁柱。
李铁柱松开枪，往后一跳，躲过这一刀。那清军捂着腹部，鲜血从指缝中流出，他踉跄几步，从城墙上摔了下去。
百户，小心！
李铁柱回头，看到另一个清军举刀砍来。他来不及躲避，只能举起胳膊格挡。刀刃砍在他的臂甲上，火星四溅。臂甲凹陷了，但挡住了这一刀。
旁边一个士兵冲过来，一刺刀捅进那清军的后背。
多谢！李铁柱喘着粗气。
城墙上的近战持续了一刻钟。最终，所有爬上城墙的清军都被杀死或推下城墙。但晋军也付出了代价，这一天阵亡了八十多人，伤者两百多。
第二波进攻被击退。
但清军也炸开了城门的一角。虽然晋军用巨石堵住了缺口，但城防已经出现漏洞。
九月十七日，第三天。
清军没有大规模进攻，只是派出小股骑兵骚扰，同时在远处的山地上有部队活动。
他们想干什么？张文远疑惑地问。
赵云飞举着望远镜看了很久，突然脸色一变：不好！他们想绕过雁门关！
什么？
你看那边的山路，有清军在试探。赵云飞指着西侧的山地，如果他们找到小路绕过去，直接进入山西腹地，我们守关就没意义了。
那怎么办？
立即派快马去护国府报信。赵云飞说，另外，派第三营去山路设伏，绝对不能让清军绕过去。
第三营一千五百人立即出发，在山路的关键位置设下埋伏。
当天下午，五百清军骑兵果然从山路试探性地前进。他们以为这条路没人防守，可以轻松通过。
但走到一个峡谷时，两侧山坡上突然响起枪声。
砰砰砰砰——
埋伏的晋军从高处射击。清军骑兵在狭窄的山路上无处躲藏，成片倒下。
撤！快撤！
清军慌乱逃跑，丢下上百具尸体。
阿济格得知消息，大怒：该死的晋国人，连山路都守住了！
贝勒爷，硬攻不行，绕路也不行，怎么办？图尔格问。
阿济格沉思片刻：传令，明天佯攻雁门关，主力去袭击他们的粮道！我就不信，断了他们的粮，他们还能守多久！
九月十八日，第四天。
清晨，清军再次发起进攻，但攻势明显不如前两天。赵云飞很快发现不对劲。
他们在佯攻！主力肯定去了别处！他对张文远说，立即派人去后方查看粮道！
斥候骑马狂奔，一个时辰后回报：师长，清军万余骑兵绕道去攻击我们的粮道了！
糟了！赵云飞脸色一变，我们的粮草营只有五百人守卫，挡不住万余清军！
那怎么办？
守！继续守住雁门关！赵云飞咬牙，我相信王尚书已经在路上了！
他猜得没错。王文义接到求援信后，立即率第一师五千人马，日夜兼程赶往雁门关。
九月十八日午后，王文义的部队在距离粮草营三十里的地方，遇到了清军。
双方都是骑兵为主。清军一万骑兵，晋军五千骑兵加步兵。
列阵！王文义下令。
晋军迅速摆出防御阵型。步兵在前，三排火枪手，后面是长枪手。骑兵在两翼待命。
清军看到晋军，毫不犹豫地发起冲锋。
等他们进到一百五十步！王文义冷静地命令。
清军骑兵越来越近。王文义能看清他们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必胜的狂妄。
第一排，放！
砰砰砰——
第一排齐射，清军前排倒下一大片。
第二排，放！
又是一阵齐射。
但清军人数太多，即使伤亡惨重，依然冲到了晋军阵前。
长枪手，上！
后排的长枪手涌上来。他们手持三米长枪，组成枪墙。清军骑兵冲到枪阵前，战马被刺中，人被挑下来。
但也有清军冲破了防线，在晋军阵中厮杀。
骑兵，侧击！王文义下令。
晋军的两翼骑兵迂回到清军侧面，发起冲锋。
战场上一片混乱。人喊马嘶，刀枪碰撞，鲜血飞溅。战斗持续了两个时辰，双方都付出了惨重代价。
最终，清军无法突破晋军防线，被迫撤退。粮道保住了。
与此同时，李大成率第三师从侧翼出击，绕到清军后方，突袭了清军的粮草营。
清军粮草营守备松懈，根本没想到会被袭击。李大成的三千骑兵冲进营地，纵火烧粮。
大火冲天而起，清军的三天口粮化为灰烬。
九月十九日，第五天。
阿济格得知粮草被烧，后勤线被切断，前方又攻不下雁门关，终于下令撤军。
他咬牙切齿，早晚有一天，我要踏平山西！
清军开始撤退。晋军没有追击，只是远远地监视。
当最后一批清军消失在地平线上时，雁门关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赢了！
我们赢了！
士兵们拥抱、欢呼、流泪。这一战，他们守住了晋国的门户，击退了清军的进攻。
但城墙上下，到处都是尸体。晋军阵亡一千五百人，伤残五百，清军阵亡六千余人，伤者不计其数。
赵云飞站在城楼上，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城墙被炸开了好几处，城门被撞烂了，城墙上到处是血迹。
清点伤亡，收敛阵亡将士遗体。他的声音沙哑。
李铁柱带着残部清理战场。他的一百二十人，现在只剩下八十三人。那些熟悉的面孔，再也看不到了。
他走到一具尸体旁，那是他的副百户，一个三十岁的老兵。那人胸口中了一刀，眼睛睁着，似乎还在看着天空。
李铁柱蹲下来，伸手合上他的眼睛。
兄弟，一路走好。
城下，晋军士兵在收集阵亡士兵的名牌。每一块名牌，都代表一条生命。
九月二十日，护国府。
捷报传来。
殿下，雁门关大捷！传令兵跪倒在地，赵云飞率部击退清军两万大军，清军伤亡六千，我军伤亡两千。雁门关固若金汤！
卢象升站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传令，嘉奖雁门关守军！赵云飞晋升为镇北将军！阵亡将士按最高标准抚恤，每人一百两白银加二十亩良田！伤残士兵妥善安置，轻伤复员给予工作，重伤终身抚养！
诸葛青云说：殿下，此战意义重大。我们不仅守住了边关，更重要的是，让清军知道了晋国的实力。短期内，他们不敢再轻易进犯。
但也会更加重视我们。孙承宗说，等他们灭了南明，腾出手来，必然全力进攻山西。
我知道。卢象升说，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发展。军队、经济、技术，都要加速。清军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走到窗前，看着远方的天空。
两千名将士牺牲了，他们用生命守住了晋国的大门。
这份牺牲，他永远不会忘记。
而晋国，会因为他们的牺牲，变得更加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