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夭丝毫不知自家二嫂的醋坛子满得都快溢出来了,她现在正和朋友们一起在玉米地里挥洒汗水。
如陆文雅所说,玉米叶锋利,一不小心就能在手上脸上划出道道血痕。
“嘶……”
女孩发出轻呼,立即吸引了周围人的视线。
陆文雅和张晓梅同时看过来,表情关切,
“夭夭,没事吧?”
桃夭夭抬起胳膊蹭了蹭火辣辣的脸,笑着摇头,
“没事没事,我一点都不疼。”
她今天刚学的掰玉米,还没熟练掌握巧劲,被划伤也是正常的。
这点小痛比起即将丰收带来的喜悦根本不算什么。
陆文雅和张晓梅却是面露心疼,也就半天的功夫,夭夭白净的小脸和脖颈就已经被划出红印了,偏偏女孩还满不在乎的模样。
桃夭夭朝朋友们笑笑,刚想接着掰玉米,头顶忽地被罩了个蚊帐似的东西。
回头一看,就见陈盼弟表情极其不自在,
“把这个带上就不会被划伤了,痛也不知道说,笨!”
桃夭夭甜甜一笑,
“谢谢二嫂。”
接下来整个下午,桃夭夭果然没再被玉米叶划伤,陆文雅和张晓梅瞧见直呼这东西好用,表示今晚回去也要做一个出来。
稻田里的牛爱花看到这副场景一整天的疲累都消散了些。
两天过去,桃夭夭切身体会到了秋收的辛苦,这两天大队里几乎所有人都如上了发条的机械一般,就连丫蛋二宝这样小小孩都要帮着捡地里漏下的粮食。
家里几个女人还能在做饭时稍稍躲会懒,男人们一天到晚连吃饭都是在田坎上吃的,可见秋收之疲累。
“这才哪儿到哪儿,今年还有收割机拖拉机,以往没有这些机器,光是将粮食背到晒谷场都能丢出半条命。”
陆大山狠狠咬了口窝头,又往嘴里塞了口腊肉,吃得喷香。
周围人们碗里或多或少也有些肉末星子,秋收这么大的活动量要是再不吃好一点,人真的会垮,所以各家各户平日里即便再怎么节俭,到了秋收时也会割点肉来补补身体。
秋收一连过去三日,一向活力满满的桃夭夭也有些坚持不住了,好在今天轮到她做饭,女孩提前回去悄摸将见了底的瓶子掏出,往开水壶里倒了滴灵露。
等到送饭时,家里人喝了口水便笑起来,
“夭夭这是兑了糖水?这糖水喝了浑身都是劲儿。”
桃夭夭笑着应付过去,又给陆文雅和张晓梅一人倒了碗水。
张晓梅一直在大队小学教书,平日里根本不上工,此时看起来比陆文雅还要累,精疲力尽地瘫坐在玉米地里。
知青点吃得差,张晓梅饭盒里连油星子都看不到,桃夭夭将水递去时,她刚把干涩的窝头咽下去。
喝了口甜滋滋的水,张晓梅眼前一亮,顺口气朝桃夭夭道谢,
“谢谢夭夭的糖水。”
陆文雅一边感叹这糖水味道不一般,一边又开始心疼对象,
“晓梅,你们知青点怎么就吃这玩意儿,这可是秋收,不吃好点身体受不了。”
“也不知道章乐怎么样,我爸也是,怎么能让他去背粮食呢,他那身体怎么受得住。”
张晓梅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知青点所有人这几天都累得不成人样,她昨天瞧见章乐的时候发现他连眼镜都碎了。
刚说了会话,一声哨响,又要开始上工了,大家生无可恋地起身朝地里走去。
劳作一直持续到半下午,张晓梅和陆文雅实在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腿。
就在这时,人高马大的陆向东不知从哪儿窜来,他穿着短褂,结实的肌肉凸起,板寸头上还有没来得及擦干的汗珠。
休息的两人被吓了一跳,就见陆向东什么话都没说,自顾帮张晓梅掰起玉米来。
张晓梅慌张起身想要阻止,
“陆向东,我自己可以,你快走吧,被人看到了不好。”
陆向东沉默不语,一个接着一个动作娴熟。
陆文雅看着两人,也顾不上疲累,打趣道,
“向东哥,这片地可不止晓梅姐一人,我和夭夭都在呢,你就不帮帮妹妹们?”
陆向东动作一顿,低沉着声音说:
“那你们都歇着。”
陆文雅这话纯属开玩笑,陆向东是为了谁来的在场三人都清清楚楚,所以歇了会后她还是站起来继续和玉米奋斗。
张晓梅阻拦无果,也实在是没力气了,只能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穿梭在玉米地里。
她心中复杂又愧疚,陆向东很好,好到她如果错过了可能再也遇不到对自己这么好的男人。
可她同样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想回城,无时无刻不在想,她从一众知青中争取到小学工作,就是为了不落下学习。
受不了下乡生活的知青多的是,随便找个人嫁了的也不少。
可张晓梅从来没有嫁人的念头,即便她已经下乡五年,即便她的年纪不小,她也苦苦等着,时刻准备抓住机会。
所以面对陆向东的付出,张晓梅是愧疚的,她没办法给出任何回应,她不能让这男人产生丁点错觉,她不能耽误他。
可陆向东却是头倔驴,可能是陆家人的基因在作祟,他一旦认定了这个人,说什么都不肯放弃。
张晓梅只能无奈地看着男人忙碌的背影。
这时,陆文雅凑了过来,她用肩膀轻轻撞了撞愣神的张晓梅,笑道,
“晓梅姐,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向东哥既然喜欢你,在追求你,就应该做些什么。”
“无论你俩有没有结果,至少这一刻的情谊是真的,你也可以试着接受。”
她这话不仅张晓梅听进去了,一旁的桃夭夭也听了个全。
女孩看着不知疲倦的陆向东,想到上次的兔肉,不由陷入了沉思。
她对比了陆文雅和张晓梅这两对的感情,一个轰轰烈烈甜如蜜,一个平平淡淡却很踏实。
桃夭夭悟了,原来爱情的形态不止一种,每个人对爱情的感受也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