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分析室内,光线被刻意调暗,只有中央全息投影屏散发着幽蓝的光芒,上面流动着复杂的数据流和能量波形图。张璇坐在控制台前,眉头紧锁,手指快速敲击着虚拟键盘。听到陆知白进来的声音,她头也没回,只是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座位。
“来了?坐。”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兴奋交织的沙哑。
陆知白安静地坐下,目光投向全息屏幕。上面的数据他看不太懂,但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某种不协调感。
“你让我留意陈深研究员,”张璇调出另一组数据,是基地内部的灵能网络访问日志,“庆功宴后,我加强了对所有涉及‘火种’项目,尤其是意识研究相关人员的后台监控。”
她放大了一组高亮标记的记录:“看这里,陈深在过去七十二小时内,先后十七次尝试通过不同权限节点,访问‘火种’核心数据库的深层加密区。频率远超正常研究需求,而且时间大多集中在午夜至凌晨,基地灵能网络负荷最低、常规监控轮换的时段。”
陆知白眼神一凝:“他成功了吗?”
“没有。”张璇摇头,语气带着一丝冷意,“核心数据库的防火墙是周老亲自布下的‘九宫锁灵阵’,结合了最新量子加密技术,他的权限不够,每次尝试都触发了警报,但都被系统归类为‘低级权限误触’自动处理了。”
“低级误触?连续十七次?”陆知白觉得这解释太过牵强。
“所以我才说‘有趣’。”张璇切换画面,显示出一段极其隐蔽的数据流分析,“更诡异的是这里。我回溯了他访问失败前后的网络流量,发现每一次失败尝试的同时,都有一缕极其微弱的、经过多重伪装的异常数据流,如同幽灵般,试图附着在正常的维护数据包上,绕过主要防御节点,探测数据库外围的结构信息。”
她指着屏幕上那几乎与背景噪音融为一体的红色标记:“这种手法非常高明,不是强攻,而是渗透和窥探。目的似乎不是为了窃取数据,而是……绘制地图?或者说,在寻找防火墙的‘后门’或薄弱点。”
“绘制地图……”陆知白重复着这个词,心中寒意渐生。这不像是一时兴起的学术好奇,更像是有预谋、有耐心的长期侦查。
“能锁定数据流的最终来源吗?”他追问。
张璇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很难。对方是个高手,数据包经过至少几十个虚拟跳板,最终指向基地外部几个公共灵能网络节点就消失了。但所有的初始伪装和试探,都指向陈深研究员使用的内部终端。”
她看向陆知白,目光锐利:“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是他主观行为——也存在终端被更高明手段劫持的可能——但结合他之前激进的研究申请和被驳回后的不满言论,他的嫌疑目前是最大的。”
陆知白沉默片刻。陈深,那个在庆功宴上主动搭话,眼神带着偏执和渴望的研究员。
“周老知道了吗?”
“已经初步汇报。周老的指示是,按兵不动,进一步观察,收集更多证据。打草惊蛇,不如放长线钓大鱼,看看他背后是否还有其他人。”张璇压低声音,“而且,我们不确定,这种‘窥探’行为,是否与‘火种’感应的那个‘污染源’直接相关。”
内鬼与潜在的污染源可能重合,也可能分属不同势力,这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
“需要我做什么?”陆知白直接问道。
张璇调出陈深实验室的平面图和值班表:“他的下一次独立值班是在明晚。我需要一个借口,在不引起他怀疑的情况下,对他的实验室进行一次‘合规’的突击检查。你是战斗序列的王牌,又是‘火种’共鸣者,由你带队进行‘安全巡检’,名正言顺。”
她顿了顿,补充道:“凌清玥专员会和你一起。她的镇煞之力对某些隐藏的污秽气息感知极其敏锐。”
陆知白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办法。
离开三号分析室,夜色已深。基地走廊空旷安静,只有应急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陆知白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不自觉地走到了生活区的小花园。夜风带着灵植的清香,稍稍驱散了他心头的凝重。
他想起母亲笔记中曾潦草写过的一句话:“最坚固的堡垒,往往从内部被意念腐蚀。”
如今看来,此言非虚。
第二天,一切如常。训练、研究、看似平淡的日常下,暗涌流动。
陆知白和凌清玥沟通了行动计划,她只是淡淡回了句“明白”,便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冰晶长剑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霍震山似乎察觉到什么,训练间隙凑过来,压低嗓门:“喂,知白,是不是有活儿了?带俺一个呗?这几天闲得骨头都痒了!”
陆知白笑了笑,拍拍他结实的肩膀:“霍师傅,这次是内部巡检,动静大了反而不好。有你镇守大本营,我们才放心。”
霍震山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知道轻重,嘟囔两句“巡检有啥意思”,便又跑去捶打沙袋了。
夜幕再次降临。
当基地大部分区域陷入沉睡,只有巡逻队规律的脚步声时,陆知白和凌清玥带着两名可靠的护卫队员,出现在了生物意识研究所所在的区域。
站在陈深研究员实验室的金属大门外,陆知白深吸一口气,对凌清玥点了点头。
凌清玥伸出手,按在门禁识别器上,她的权限足以在特定情况下开启大部分实验室的门。
“滴”的一声轻响,绿灯亮起。
厚重的金属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里面一片幽暗、寂静,仿佛蛰伏着未知危险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