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黎，主子说明天傍晚再去，去到那边天黑，时间差不多，行吗？”
“行。”
他要想今晚去都行，谁管得了他啊？
“那行，那你今天跟我去采买一些新东西，明天多去几辆马车，一并都带了去。”
“走吧。”
周玄不用他贴身护卫，他还算比较自由，主要职责是在明处出面替周玄办事。
但周玄的生活都是周管家一应包揽，他是个太监，周玄从小就受他照顾，哪怕现在没有涂脂抹粉，身上的脂粉味还是很重。
周黎默默拉开了一步的距离，不至于让周管家发现也不至于走散了。
“来这里做什么？”
“买人。”
周黎站在大街上，傍晚的清倌楼开始热闹，里面传来的丝竹之声也许是他不懂音律，听不出韵律美，更是多添了两分烦躁。
到清倌楼买人？
人家都是卖艺不卖身，要出多少钱？才能让人家心甘情愿的跟着走？
按照周玄的性格，不定死契的人他不会要。
“走吧，去看看，按照主子的吩咐，三男三女。”
五十多岁的周复走在前头像个老爷，而周黎跟在后面像个小厮，一路问一路往里走，找到了楼主。
周复出价大方，很快楼主就召集了楼里的清倌人，男男女女。
一声咳嗽之后，周复开始选人，点到谁谁留下，六男六女。
楼主示意留下的人展示舞艺和歌喉，周黎原就不懂，只见周复频频点头，这是满意了？
“我家老爷喜歌舞，欲选三男三女随行歌舞，一年四百两银子，签契。”
四百两银子要为人奴仆，他们还是不愿的，在这花几年也能赚到，相互看了看，没人站出来。
周复见无人动作，又加了码，“不签死契可签活契，两年为期，一共六百两银子，一年一结，吃住全管。”
死契，那是终生奴仆，除非主家主动放良，可是哪有那么多肯放良奴仆的主家呢？
活契，那就是时间一到就能走！
两年，六百两银子！
在楼里，他们唱跳到老估计也挣不了六百两，这六百两可够活很久，甚至不用再卖艺，里面有人心动了。
周黎在旁边听周复说活契？还真是活久见，周玄松口用活契的人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哪怕是号称卖艺不卖身的清倌楼，在银子面前，连人都买得。
选了三男三女六个人。
“周护卫，你带这几位先去见郎中。”周复顺便给了周黎一个眼色。
周黎：“......”
合着他的作用就是这个？
见楼主的眼神在几个男小倌身上流转，眼里的戏谑不言而喻，周黎看见了也没多说什么。
周玄没有龙阳之好，在南佑他见过女子和他同住一屋，那女子没能活着逃出南佑。
现在带这几个人见郎中也就是看看这些人有无其他传染病症，别一个小舞姬就把周玄染了病。
周玄既胆小又惜命。
“跟我来吧。”
宅子离这里不远，就两条街，宅子里有专门的郎中，周玄也只信这一个，检查当然也只能这个郎中检查。
六个人跟在周黎身后进了宅子，周黎把人带到郎中屋里，经过把脉、验看有无常见病症后，郎中说这六人安全，周黎才又把人带回了清倌楼。
周复：“来看看契吧？若是无误，就可以签了。”
*
第二天傍晚天擦黑，文渊阁开大门迎来了主家入住，这时候村里也没人在外面晃荡，就在家门口看了一眼浩浩荡荡的马车经过。
心里想着明天是不是就会有人送上二百文钱了？
文渊阁这一回就来了三十几个人入住，五个院子如何分配，周复早就安排好了，人一到按照指挥就忙了起来。
天虽暗了，但今天院里烛火通明，想看不见都难。
周黎合着另外两人把周玄抬下马车放在轮椅上，推着他进门，经过修整的地面，轮子滚在上面有轻微的颠簸，时间紧张，这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平整。
“主子，您住中间的院子，前后左右都有护卫，这大院子除了屋子，后院还有一片地，要不要买些花草来种？弄一个花园？”
中间的院子有一座两层楼的屋子，所以才取了‘阁’字，周黎觉得这名字不伦不类的。
赏花？行吧，乡下也就赏赏花了。
“弄吧，请个花匠。”
这些粗人哪会养什么花？他看的兴致都没有，还是买个花匠好了。
“是。”
文渊阁烛火亮了一夜，村里有些人也盼了一夜，早早就起床在家里等着。
本以为会空欢喜一场，没想到新宅子的主人真的来发钱了，一家真数了二百文。
每家给数了二百文钱，周复带着一个小厮背着钱又到了里正家。
“我说过了，不必来我家送钱，哪怕你送一百两我也不要，至于你们给村里人送多少钱我不管，进了灵水村，一样守大晋律法就可以。”
收钱？他一个堂堂里正收了别人的钱，以后怎么办事？收了，他更对不起陆县令的信任！
周复哪碰得到过送钱还送不出去的时候？还是个里正，在南佑，那些官、那些地主哪个不是看见钱就两眼放光的？
没想到在这小小灵水村碰了壁，五十两，哦不，二百文都送不出去。
主子原本交代给里正多些，他做主给五十两，那里正五十两不要，二百文也不要。
“主子，里正不要钱。”
周玄眼皮都没抬一下，嗯？一个小小里正，送上门的钱不要？
他让人来这灵水村演戏，把这宅子的价钱生生往上提了一百两，就是暗里卖里正一个好，这里正就这么不知好歹？早上不来登门拜见他就算了，他光明正大送村里的钱都不要？
“不急。”
他就不信有人不爱钱。
*
这天的灵水村堪比过年！
早上才发了钱，中午田忠就通知想去公田做工的可以去里正家报名。
十八岁到四十岁的男人，一天三十文，晌饭自理，车马自理，先到先得。
晌饭可以从家里带点干粮，几人合伙坐一辆车，来回三文钱，这一天还能剩二十七文，现在也不忙秋收，那就去挣钱！
村里的男人一窝蜂的去里正家报名，田绍按顺序选了六十个人。
“没选上的，月底开始秋收，到时候再来报名，一样还是三十文一天。”
留下六十个人，种土豆也不用田绍多说，村里人都会种。
“给公田干活，我只说一句话，别给咱灵水村丢人！”
【里正，您放心，一定好好干。】
【种土豆，就说晋阳谁能有我们村会？】
*
天晴了几天，犁过的地，水分逐渐蒸发，土壤不再过分存水。
公田的土豆光切就要花去大半天，第一天就安排了切土豆和起砻。
第二天种土豆，东西城两县令带着人帮忙来了，来的还有陆县令的夫人，和陆县令站在高处看田里忙碌。
孔青烈就不一样，带着人扛着锄头亲自下地，人干什么他干什么，边问边学边干，把干中学贯彻到底。
陆慎之走了他都没走，一直到傍晚下工后，称了四千斤切好的土豆块扬长而去，之后就没再见过。
公田的土豆光种就去了三天。
当天下工后，李蓉才告诉他们，第二天到她家种，她一样给三十文一天。
种土豆的前一天，姑姑姑父两个人在村里请了几个婶子，把家里的土豆切完，李栀的那一份已经提前几天下地了。
李蓉家种土豆还引来了新的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