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头顶着钱良的脑袋,李蓉右手一搓缩短锄头把距离,从凳子上下来。
因为钱良的手现在就是绑着的,李蓉就口述解释了一遍她是怎么用左手扯了钱良腰间的腰带,先绑了他的右手,扔掉锄头又拉了左手绑在一起。
她也庆幸钱良只是平民,腰带只是布带,不是什么皮啊革啊玉啊之类的,那不好扯。
李蓉也没说她会单手打绳结的事情,是她哥哥教的,没想到在这用上了。
只说自己那时有准备,动作快了些。
解释完怎么绑的手,李蓉把锄头伸进钱良被绑着的双手之间,前后搡着钱良,锄头一会锤他胸口,一会刮他小臂内侧。
也不知道钱良怎么长的?不高虚胖手还短,全给了她方便,锄头一拉一扯逃都逃不掉。
陆慎之很怀疑李蓉在借机泄愤,阻止了她继续,问她还有没有别的。
李蓉让衙役把钱良放倒,这时候的钱良已经任人摆弄了。
钱良头朝里,脚朝外,门外的光好像和那天一样刺眼,看李蓉高高举起的锄头落下来时,还是下意识的蜷缩翻了一个身。
钱泰跪着看锄头落下来,李蓉告诉过他,她挖了钱良,但她也没说过是这样挖的啊!看锄头到近前他也下意识弯了一下腰。
上首的两位也看到李蓉想锄哪里了,连忙让人把锄头撤下去。
陆慎之算信了她‘有人报信所以提前有了防备的说辞’。
钱家的事情审的差不多。
在清查钱家田产来源时还发现,有几处田产同样是阴阳契,笔迹有改过的痕迹,和陈如家的情况还挺相像,但目前还没有找到原田产的人。
陆慎之还想确认的就是钱满在陈如家卖地的事上有无故意的成分,若有的话是从哪里开始的,是以修建祖坟为借口谋夺,还是钱老三受伤后临时起意,还是像他说的一样,他什么都不知情?
这几天除了协同西城办案,他也在找和这事相关的人。
胡万仁说,他当初和钱满做此事时是提前商量好的,他负责在仁济堂瞒天过海,钱满负责把钱老三送到医馆,在这之前,钱满还和他拿了迷药。
迷药,会是造成钱老三意识昏迷的药吗?
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许多证人证据很难找。
除了审钱家一家子,他也找了许多人来做旁证,其中就有钱家的亲戚,当初一起上山砍树的人,和送钱老三到医馆的人。
就有人记得钱满两次舍近求远,不听人劝阻非要把钱老三送到仁济堂的事。
那个所谓的风水大师也没找到。
钱满拒不承认,但是按照逻辑推论,钱满有很大可能的主观恶意。
向知府陈情上报时,他会附上他的推论。
李蓉随着众人退出县衙的时候,田绍追上了钱老三,给了钱老三五两银子,解释说这是仁济堂查出的多出的药费和补偿,一共给五两。
钱家这回不死也得流放,再回不了晋阳。
李蓉想,这回算安全了吧?
今天的事情算结束,李蓉要去打铁铺等王良田和李栀,就不跟他们一起回去了。
田绍抱怨说这几天天天跑城里,他都没时间说律法的事情,今天回家早,他再准备准备,明天一早让大家去听。
*
王良田按照李栀的指示,把骡车赶到一个胡同外边,胡同的路太窄,车进不去,只能停外面。
还好胡同外面有临时拴牲畜的棚子,需要花一文钱。
李栀现在敢来这里,自有她的原因,齐秋宇白天会在齐青峰那里,名为当差,实际干什么谁知道呢?
齐秋宇的爹娘白天也是在齐家当差,晚上才会换人回来。
他娘是伺候齐家瞎眼的老太太的,他爹是府里的小管事。
从嫁来这里,她没和齐秋宇的父母住在一起,而是在外边胡同的小院里,齐秋宇不常回来,就以挣钱办差忙为由好几天才回来一次,吃过饭留下钱然后匆匆离开。
这回她都不在这里了,估计小院落灰他都不会回。
在外面观察了一下,李栀让王良田去前面小院和后面胡同的一处小院看看有没有人,旁边邻居在不在。
王良田去了说邻居有人在家,他们等了一会,查看到第三遍人不在才动身。
钥匙是李栀藏的,摸了一下就摸到了,打开锁,带着王良田进了小院,让他在外面看着,她进去收拾东西。
李栀快速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她没认真住过多久就被关了起来,东西不算多。
她的东西统统收拾走,去了名为齐秋宇的书房,扯了一张纸,直接拿墨条在纸上写了字。
乌龟王八蛋,大白天下,你们去死。
她会写的字不多,就这还是蹭的,李蓉大哥教李蓉的时候她就跟着学。
不过,大概就这意思,齐秋宇肯定看得懂。
不出意外就可以走了。
当然没有意外,王良田警惕外面的任何动静,看李栀收了一大包东西出来,顺手就接了过来。
李栀可惜道:“我爹准备的嫁妆现在拿不了了,以后看看有没有机会吧,走了。”
王良田打开门左右看了下,没人。
李栀怎么感觉像是在偷东西似的,她拿的可是自己的东西,她问心无愧,当即挺直了身板,光明正大的走出小院。
上了骡车,一路驾车走往打铁铺走。
*
齐家后院。
齐家少夫人顾冉的房里来了一个人,进门就给顾冉递消息。
“李栀回来了,收了东西,留了字条,字条我抄回来了。”李栀写错了两个字,他抄的时候顺手改了。
来人是顾朗,是她兄长小时候捡回来的,还给他取了名字,他从小学武,和顾冉一明一暗长大。
连齐青峰都不知道顾朗的存在。
顾冉接过字条一看,是什么大白天下的消息能让人去死呢?在齐秋宇那里估计也只有一件事了。
所以,李栀被关起来可能是发现了他们?然后逃跑了?
既然出去了,那也好。
顾冉迅速写了一封信,还署了自己的名字,找了两锭金子和信一起塞进钱袋递给顾朗。
顾冉:“给李栀送去,别让她看见你。”
顾朗领命去了。
他功夫好,每一次来去都没被人发现,齐青峰不是自诩齐家都是他的人吗?不见得,时间能改变的事情很多。
许他欺她骗她想杀她,就不许她瞒他算他?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左不过看谁戏演的更好。
想杀她?巧了,她也想。
她不了解李栀,这封信只是试探,求李栀别闹大。
王良田拉着李栀控制好速度往兴民巷赶,在和一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李栀被东西砸中。
“哎哟。”
王良田勒停骡车问她伤哪里了,只看见一人闪进了小胡同里。
李栀倒没受伤,就是被砸到了头,现在没什么感觉了。
把滚到脚边的东西捡起来,捏了捏,硬硬的,这形状—像银锭。
李栀想打开看看,被王良田制止了。
“去打铁铺再看。”
他们到的时候,李蓉已经到了,在铺子里和罗大成说话,李蓉临时起意给罗大成画了几种她见过的镰刀和一把波浪刀。
镰刀是这回秋收想起来的,这里的镰刀她觉得不好用,得把腰弯的很低,可能也是跟作物比较矮小有关系。
波浪刀就是试试,做出来了可以切狼牙土豆条!
李栀没跟王良田去院子里,下车来了铺子前堂。
“罗大爷,阿蓉。”
李蓉扭过头,只见她一个人,不见王良田。
李蓉开玩笑问李栀:“我表哥呢?你把他丢啦?”
李栀:“哪能啊,停车去了。”
“你们怎么去这么久?不顺利吗?”
李栀摇摇头:“在外面等了好一会,没人了才进去。”
李蓉跟罗大成告别,她要带着李栀去买东西。
李蓉:“阿栀,走,我带你去买东西,你得补一补,看看你现在瘦成什么样子了。”
现在的她可不是村里人见着都称赞一声的豆腐西施了,脸颊干瘪,肤色蜡黄,头发也没有光泽,身上更是没有多少肉。
李蓉带李栀去了干果店,买了红枣和核桃,去卖羊肉的地方割了羊肉,羊肉补身子。
李蓉告诉李栀:“你得调理身体,我们回村后去找方大爷,让她给你开方子调理一下。”
李栀很感谢李蓉,要不是在路上遇见她,估计她已经又被抓回去了,也许以后会疯会死。
“阿蓉,谢谢你。”
李蓉挽住她:“你别哭呀,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也怪我,那么久没见你回家也没有什么察觉。”
是她这个身体已经不是李蓉,做不到面面俱到,但是李栀是真的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哪怕她的爹娘觉得嫁出去的女儿不能经常回家是正常的,要是她和以前的好朋友,一天不微信哔哔一下日子都过不下去,哪能五六个月失联了呢?
李栀笑了:“这关你什么事情,是那个男人的错!”
李蓉:“就是,都是那个男人的错。”
李栀:“回家吧,路上我给你看个东西,刚刚扔到车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