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门口,到了告别的时候。
“你们路上小心哦!注意安全!”李惠莉站在店外,奋力地挥着手,像个送孩子出远门的大家长。
“没问题,惠莉姐!你早点休息!”张铭回答完,扭过头看向身边的人,“令仪姐,你往哪边走?”
“我回办公室还有点工作。”许令仪看了一眼张铭,又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他身旁的苏晓雯几人,然后才淡淡地说道,“先走了。”
她和众人简单地点了点头,算是告别,便一个人,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融入了夜色之中。
剩下的五人——张铭、苏晓雯、苏菲、林悦、陈昊,因为都住在同一栋留学生公寓,便自然而然地,结伴同行。
李惠莉笑嘻嘻地看着众人走远,便转身走进了店铺后面那间属于她自己的小屋,打算好好睡一觉。
晚上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过校园里的梧桐树,发出‘沙沙’的声响,将白日里的喧嚣和派对上的燥热,都一并吹散了。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混合的、干净好闻的味道。几盏老旧的路灯,在石板路上投下昏黄的光晕,将五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走在回公寓的路上,五人渐渐分成了两个小团体。
陈昊学长在前面带路,他还在为刚才没吃够的猫耳朵而耿耿于怀,一边走,一边唾沫横飞地向身旁的林悦,讲述着他曾经一顿自助,把老板吃到满头大汗。
而张铭三人,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形成了一个微妙的三角。
苏菲正低着头,小口地吃着李惠莉送给她的一块饭后甜点。
她的心里,全是单纯的、小女孩般的崇拜与爱慕。
今天晚上,她的英雄“张”,又一次在坏人面前挺身而出,这让她那颗本就悸动的心,跳得更快了。
但在那份崇拜之下,又有一股淡淡的、对自己的恼火。
“苏菲啊苏菲,你真是太没用了!”她暗暗地在心里骂自己,“明明之前说过,要成为‘英雄的助手’的,结果呢?刚才坏人出现的时候,你只会像个傻瓜一样,躲在林的身后瑟瑟发抖,什么忙都帮不上!你真是个胆小鬼!”
她越想越气,狠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蛋糕,仿佛把它当成了自己的不争气。
而苏晓雯,则安静地走在张铭的左手边。
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大冒险”时的那一幕——她那只即将触碰到他的、颤抖的手,和他那个充满了震惊与不知所措的眼神。 那份被意外打断的悸动,此刻在安静的夜里,反而变得更加清晰,像一根羽毛,不断地、轻轻地,撩拨着她的心弦。
她那总是被理性支配的大脑,第一次,开始认真地分析起一种名为“遗憾”的情绪,这让她感到陌生,又有一丝无法言说的……期待。
至于张铭,他则完全处于一种“傻乐”的状态。
面试通过了,入了伙,吃了大餐,看了好戏,还被美女们轮番“关心”,他感觉自己今天的运气是真不错。
他正美滋滋地回味着,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成为了身边三位女孩共同的“研究课题”,更没有察觉到,走在他对面的林悦学姐,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正透过陈昊学长的肩膀,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们三人。
林悦看着苏菲那副“爱在心口难开”的样子,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唉,傻妹妹,光靠等,可是等不来幸福的呀。看来,我这个当姐姐的,得找机会,帮你一把才行。
就在这时,一个踩着滑板的学生,突然戴着耳机,一边听着动感的音乐,一边从旁边的岔路口飞速冲了出来,嘴里还大喊着“Sorry!”。
走在最外侧的苏晓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往旁边躲闪,脚下却是一个不稳,眼看就要摔倒。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走在她身旁的张铭,本能地、双手抓向了她的手腕,想将她拉回来。
慌乱之中,也不知是谁的手指先动了一下。 当苏晓雯站稳时,两人才发现,他们俩的手,不知何时,已经从“抓”,变成了最标准、最亲密的“十指相扣”。
空气,瞬间凝固了。
张铭低下头,看着那只被自己紧紧扣住的、白皙纤长的、还带着一丝凉意的小手,他甚至能感觉到,女孩那细腻的皮肤下,传来的、因紧张而快速跳动的脉搏。
他大脑一片空白。
苏晓雯也猛地抬起头,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冰凉的指尖,正被一只更宽大的、充满了力量与温度的手掌,紧紧地包裹着,那份温热,仿佛要一直传到她的心里去。
她那总是平静如水的清澈眼眸,此刻因为震惊,而显得愈发明亮。
四目相对。
之前那场被中断的“大冒险”,竟然在这样一个意外的场景下,以一种更突然、更让人心跳加速的方式,被“补全”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而这电光火石的一幕,除了一个人,其他人都没发现。
喝的有点多的陈昊甚至没听到动静,还在唾沫横飞地讲着他的辉煌自助餐战绩;苏菲则被那个滑板少年吓得闭上了眼睛。
只有林悦,她没有回头,但她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却从路边商店的橱窗倒影里,将身后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她看着那两个瞬间僵住的身影,嘴角勾起了一抹“果然如此”的、姨母般的微笑。
“咳!” 还是张铭最先反应过来,他有些慌乱地、闪电般地松开了手,脸上感觉有些发烫。
苏晓雯也飞快地收回手,将手藏到了身后,低着头,不敢再看他。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并肩继续往前走。
但那份在夜风中,悄然滋生的、名为“心动”的情愫,却像藤蔓一样,开始在两人之间,疯狂地蔓延。
......
许令仪并没有真的回办公室处理工作。她只是站在自己办公室那巨大的落地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色。
她端着一杯热茶,脑海里,却如同放电影一般,复盘着今天的全场。
她想起张铭在面试时那副又怂又装的样子,想起他讲“双杀”黄志远时那得意的眉眼,想起他被自己“擦嘴杀”时那瞬间僵硬的身体和通红的耳朵,又想起他用那幼稚的激将法,成功把自己拖下水的狡黠……
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了一抹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的弧度。
随即,她又想起了那几个同样围绕在他身边的女孩。 “一个安静沉稳,一个天真烂漫,还有一个……深藏不露。”
是的,许令仪认为坐在对面看似一直在找乐子的林悦,很不简单。
她喃喃自语着,那双总是洞察一切的凤眸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名为“棋逢对手”的、兴奋的光芒。
许令仪又一次找到了求学生涯时与他人在学业上竞争“搏斗”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