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错在哪里,凡事总得讲个理。
“是我要帮赵楠套袋子,和李壮壮没有关系,赵楠一个女孩子干那么重的体力活合适吗?你们这些领导不会安排工作。”
我忍不住顶了一句。
上午,她骂骂咧咧的时候,我想着刚进厂,没想和她计较。
现在又开始咄咄逼人,哪个好人受得了。
“呵,真有勇气,老子进厂这么久,还没有人敢跟我这样说话。”
王婷气得转圈跺脚。
周围员工看到王婷发脾气,全都埋头干活,没一个人敢抬头看热闹。
看来她平时仗着谢主管的庇佑,嚣张跋扈惯了。
“老子长这么大,也没有人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我让你指点,不是让你指指点点。”
我说完,所有人抬起头齐刷刷瞥我一眼,又接着埋头干活。
“你给老子等着,等着。”
王婷把双手从胸前放下来,气得一甩一甩地走了,直接冲进谢主管的办公室。
“知道这岗位为什么缺人吗?就是因为他们帮助赵楠,只要是帮助赵楠的人,全都被谢主管开了。”
我不知道实际情况有没有他说的那么玄乎。
但我正在气头上,没有精力理会他。
赵楠已经进了办公室,谢主管肯定马上就过来。
我要组织好语言,等谢主管来的时候,一字一句说给他听。
“现在男孩子的工作不好找,哎,我进这个厂之前都找到两个多月工作,只差没饿死在火车站。”
“你也别着急,我下午打电话问问我表哥厂要不要人,那边待遇和这边差不多。”
胖子似乎很了解他们的做事风格,已经开始为我想后路。
“其实我们都不服王组长,以前的组长是前面那个老李,他要技术有技术,要管理懂管理。但是不知道怎么搞的,王婷进厂不到一个月,谢主管就把老李弄下去,把她提了上来。”
胖子指着前面一个男员工轻声说道。
果然,才华千斤不抵胸脯四两。
村里之前那个小卖部大概率也是这样关了门,让给村长的小姨子。
冲动过后,我想起驼爷给我交的车费和介绍费。
感觉有些对不起他。
刚才实在没有忍住,应该说根本忍不住。
我看了一眼我面前的作业台,又堆了不少,先做吧。
等谢主管来了,我再和他解释解释,总不至于为这点事把我开除。
我毕竟交了介绍费。
我刚搞完一台车,正准备套袋子,赵楠走了过来。
“谢谢”
她轻轻说了一声,接着一手拿走袋子。
“你们在干什么?上班能随意串岗吗?”
谢主管在离我五米远的地方就吼起来。
他的身后自然跟着王婷。
真是倒了逼霉,谢楠过来拿袋子刚好被谢主管看见。
赵楠手里拿着袋子,看到谢主管她愣了一下,接着拿着袋子回到她的岗位上。
“我想学套袋子,让赵楠过来教我,我认为我这个岗位套袋子,整个产线会更快”
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连忙对谢主管陈述着事实。
他如果问我为什么会快,我就会说因为赵楠是女孩子,干不了这么重的活。
“所有员工必须服从公司的管理,顶撞领导按照公司规定应该开除。”
谢主管把我刚才说的实话当成了放屁。
很显然,他听信了王婷的一面之词。
“他不仅顶撞我,而且威胁我,我现在好害怕,我害怕他会打我。”
王婷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不愧是个妖孽,该有声音的时候有声音,该湿的时候马上就湿。
“马上给王组长道歉,如果再有下次,你就给我滚蛋。”
谢主管吼完,用中指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中指就顶了一下,王婷的声音更大了。
流的泪水越来越多。
“谢主管,我老乡今天刚来,第一次进厂打工,好多规矩都不懂,您消消气,消消气。”
胖子只差没有哭出来。像个傻逼,才和我认识一天,真不至于。
“你他妈的出什么头,是不是也想滚蛋,他是哑巴,自己不会说话?”
谢主管转身对着胖子吼道。
只见胖子低着头,一脸不甘心的拿起扳手开始拧螺丝。
如果他骂的是我,碍于对驼爷的愧疚,或许我真会道歉。
但是骂我兄弟就是不行,胖子全程都在护我,我怎能不护他。
“如果我不道歉呢,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脱下手套,走到他面前狠狠的说道。
在村里我忌惮村长,是因为他手中掌握着在农村讨生活的命脉。
现在是在外面打工,只是一份工作,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那你现在就滚蛋。”
他口水差点喷到我胸口。
我正想说:如果我不滚蛋呢。
却看到雪姐从车间门口往这边走来,我把怒火压了下去,知道她的权力比谢主管大。
而且说话又温柔,她肯定会帮我。
“谢主管,什么事发这么大的火,看你把员工吓的。”
看吧,这就是我的女人缘,老女人也是缘。
我也想像王婷一样,嚎两嗓子,可我毕竟是男人,没奶硬挤,必伤身体。
高跟鞋的声音让车间气氛瞬间变得凝固。
随着高跟鞋声音越来越近,谢主管和王婷的表情从拘谨变得不安。
“雪姐,这个新来的,不服从工作安排还闹事。”
谢主管立马给王婷使了一个眼色,王婷随即当着雪姐的面哭起来。
“你,去品质部。”
“你,跟我过来。”
雪姐的声音三分温柔七分魄力。
此时说话的口吻与上午给我办入职时的温柔极度不协调。
她说完转身向车间门口走去。
谢主管和王婷尴尬地站在原地,屁都没敢放。
我回头看了胖子一眼,胖子用下巴示意我跟上雪姐。
我又转身看向赵楠,这是她第一次用正眼看着我。
我朝那对狗男女使了一个得意的眼神,便跟着雪姐身后走出车间。
生怕等会在雪姐的面前说不清楚。
我不停梳理着刚才的细节。
斟酌着一字一句,生怕词不达意说错了。
走到一间没有门牌的办公室门口,雪姐回头看我一眼,走了进去。
她走到办公桌后面的转椅上坐了下来。
双脚翘在办公桌上,黑丝从高跟鞋一直通到短裙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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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桌对面有一排沙发,她没有让我坐,我也没敢坐。
驼爷教的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有时候我也感觉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