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宁冲进谢焰的房间时，他正坐在地上。
手里抓着一把灵尘，像抓着一把死灰。
那些粉末在他掌心毫无反应，就像普通的碳粉。
谢焰抬头，眼里是潘宁从未见过的空洞。
“我感觉不到了。”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潘宁的呼吸停了半拍。
她蹲下，捏住谢焰的手腕。
脉搏很乱。
“什么时候开始的?”
“刚才。”
谢焰盯着手里的灰。
“我想为三天后做准备，但…什么都没了。”
“那些线条、颜色、规则的脉络…全没了。”
潘宁脑子里闪过爱德华·李那张脸，还有《女王的算法》里那些话。
她知道，这不是偶然。
那本书在谢焰心里埋的种子。
此刻在压力下发芽了，直接切断了他和灵尘的连接。
“别怕。”
潘宁握紧他的手，声音却有点抖。
“还有三天，我们能找到办法。”
她自己都不信。
谢焰的能力和他的信念绑死了。
信念一崩，能力就是无源之水。
程霜站在门口，脸色铁青。
她查过伊芙琳·里德的底，知道那女人对科学的狂热近乎变态。
如果谢焰在她实验室里复现不了神迹，等着他们是社会性死亡。
“老板，要不…取消实验?”
程霜问。
“就说谢焰身体不适。”
“不行。”
潘宁站起来，声音硬得像铁。
“那样只会坐实我们是骗子。必须去,而且必须赢。”
她看着谢焰，眼神里有种程霜看不懂的东西。
“你不需要被科学理解。”
......
接下来三天，潘宁的团队绷到极限。
潘宁把自己关在书房，翻遍了伊芙琳·里德的所有论文，还有谢焰能力的数据记录。
她试图从科学角度找到谢焰失能的原因，或者至少找个理论突破口。
奥黛丽·万斯在外面顶着舆论炮火。
神谕币跌得像自由落体，全球web3社区都在恐慌性抛售。
《女王的算法》销量又创新高，网上对潘宁和谢焰的攻击到了顶点。
奥黛丽动用了所有关系，想给潘宁争取喘息空间，但没用。
远在日本的藤原新教授订了最快的航班飞波士顿。
他觉得里德博士是“科学的屠夫”，潘宁这次凶多吉少。
他想提供学术支援，哪怕只是精神上的。
洛杉矶“忘言茶舍”里，季先生给自己沏了杯茶。
他通过推演看到了这场“辩论”的结果。
不是胜负，是收服。
但他也看到了谢焰的死劫。
他知道，这劫得潘宁自己破。
......
谢焰被潘宁带到酒店顶楼的空中花园。
这里很安静，能看到整个波士顿的天际线。
潘宁没让他创作，只是让他冥想。
重新感受周围世界的呼吸，感受那些曾被他轻易扭曲的规则。
“忘掉观众，忘掉科学家。”
潘宁坐在他旁边，声音很轻。
“把那里当成你的工作室，你只需要完成一次和自己的对话。”
她知道，谢焰的能力源于他的内心。
他的纯粹，他的信念，是他艺术的根基。
而《女王的算法》，就是从根基上动摇了他。
潘宁靠近谢焰。
“这不只是为了证明，更是为了征服。”
她问。
“你不想看看，当理性走到尽头崩塌时，那些傲慢的科学家会露出什么表情吗?”
谢焰看着手里的大白兔奶糖，苦笑。
“你是想让我把麻省理工炸了?”
“如果需要的话。”
潘宁笑了。
她递给他一颗糖。
尽管之前有《女王的算法》的阴影，但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谢焰接过，剥开糖纸，把那颗白色小方块放进嘴里。
童年的甜在舌尖化开。
伴随着潘宁坚定的眼神，他内心深处那股压抑已久的能量，开始重新涌动。
......
辩论前夜，麻省理工学院媒体实验室。
伊芙琳·里德站在白板前，手里的马克笔快把白板戳穿了。
她在疯狂演算。
她坚信能量守恒，除非潘宁打开了通往另一个维度的“门”。
这个猜想让她自己都毛骨悚然。
她的整个知识体系，和即将发生的、可能颠覆一切的“事实”之间的冲突。
让她在科学信仰的崩溃和新发现的狂喜之间疯狂摇摆。
她已经通知了《波士顿环球报》的记者，再次公开喊话:
“如果那个中国人真能扭曲现实，就来我实验室。否则，他就是本世纪最大的骗子。”
mIt校长试图劝她别把学术搞成真人秀。
伊芙琳反击。
“科学的尊严正在被资本强奸，我必须站出来。”
她对程霜查到的背景资料毫不在意。
她曾为了验证理论，把自己关在真空舱里，这种人软硬不吃。
......
奥黛丽·万斯曾建议避战，或者只搞场艺术展。
潘宁否决了。
“避战就是认输。我要去她主场。”
她对着电话回复投资人:
“正因为它是真的，所以我们敢去mIt。”
”请关注明天的直播,那将是您资产增值的时刻。”
谢焰看着潘宁忙碌的背影。
他意识到这场仗是为了维护他作品的尊严，内心的抗拒开始转化为战意。
他试图在没有灵尘的情况下感知规则。
但压力让他很难进入状态，自我怀疑的阴影再次袭来。
潘宁察觉到了谢焰的焦虑。
她静静地陪伴他。
......
远在日本的藤原新教授远程连线潘宁。
他警告她，伊芙琳会从能量守恒角度攻击，这是物理学的铁律。
谢焰的“无中生有”在逻辑上是死穴。
潘宁却很淡定。
“我们不和她辩论逻辑，我们只展示事实。”
她顿了顿。
“事实不需要逻辑。”
她知道，这是场没有退路的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