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屋里，闩上门，才从空间里取出那沓钱。厚厚一叠，带着旧纸币特有的油墨和纸张混合气味。五张“大团结”崭新挺括，剩下的零钱皱巴巴。
五十多块。在这个年代，足够一个普通家庭两三个月的生活费了。
李青云把钱在手里掂了掂，没有太多激动，反而是一种沉甸甸的踏实感。
这是他的第一桶金，是完全由他自己谋划、获取的启动资金。
怎么用，他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首先，得去买几本书。
不是小说，而是技术类的，机械原理、电工基础、甚至是无线电入门。
这个年代，技术就是硬通货，多学点没坏处。
原主只是个学徒工，想要在厂里立足，甚至获得更好的发展，光靠签到奖励不行，得自身硬。
其次，得置办点工具。钳子、螺丝刀、万用表之类的。院里谁家电器、自行车坏了，他能搭把手，既能拉近关系（虽然他不屑），也能练手，甚至可能赚点外快。信息，往往就在这种日常接触中流动。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鸽子市。
他得去探探路。
用这点钱当本钱，看看能不能淘换到一些紧俏的票据，或者低买高卖，赚取差价。
这是快速积累资金最有效的途径，虽然风险不小，但他有【芥子空间】这个神器，安全性大增。
他把钱分成两份。三十块仔细藏好，作为购买书籍工具和日常应急的“明面”资金。剩下的二十多块，连同那些零钱，准备作为鸽子市的启动资金。
夜幕降临，刘海中醉醺醺地回来了，哼着不成调的样板戏，显然酒桌上被捧得很舒服。
他照例在屋里转了一圈，目光扫过五斗柜，没发现任何异常，便心满意足地躺炕上打起了呼噜。
他丝毫不知道，他视为命根子的私房钱，已经悄无声息地少了一小撮。
李青云听着后院传来的鼾声，嘴角微勾。
刘海中这顿酒，怕是白喝了。等他哪天心血来潮，想摸摸他的宝贝钱时，那表情，一定很精彩。
不过，那已经不是李青云关心的重点了。
他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漆黑的屋顶，心里盘算着明天的行程。先去新华书店，再去五金商店，然后……找个机会，去鸽子市踩踩点。
未来的路，似乎清晰了一点。
就这样没过几天。
刘海中家丢钱的事儿发了。
倒不是李青云手脚不干净露了馅儿，是刘海中自己作的。
这老小子隔三差五就得偷偷摸摸检查一遍他的宝贝夹层，摸到那厚实的一沓钱，心里才踏实。
那天他酒醒后，照例去摸，这一摸，手感不对！明显薄了一层！
刘海中当时脑子就“嗡”了一声，血往头上涌。
他手忙脚乱地把钱掏出来，蹲在柜子旁边，手指头蘸着唾沫，一张一张地数。越数，脸越白，越数，手越抖。
“少了！真少了！五十三块八！整整五十三块八啊！”他捶胸顿足，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心疼得直抽抽。这比他掉块肉还难受！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招了贼！可门窗完好，锁头也没坏。他揪着二大妈和两个儿子审了半天，啥也没问出来。刘光天刘光福赌咒发誓，连柜子边儿都没敢碰。二大妈更是哭天抢地，说自己一天到晚在家，连个生人毛都没见着。
“邪了门了！真他妈邪了门了！”刘海中在屋里团团转，像头困兽。他不敢声张，这钱来路说不清，是他瞒着家里攒的私房，报官就是自找麻烦。可这哑巴亏吃的，堵得他心口生疼。
这事儿不知怎么的，还是漏了点风声出去。院里人私下传，说刘家丢了钱，门窗好好的，钱就没了，跟贾家媳妇那“肉变土”一样邪性！
这两件事搁一块，味道就变了。
再联系到傻柱在李青云手底下吃瘪，手腕子麻了半宿；许大茂莫名其妙丢了电影票和“重要文件”，整个人都萎了；还有更早之前，李青云昏迷醒来后那判若两人的眼神……
一桩桩，一件件，拼凑起来，指向了一个让所有人脊梁骨发凉的结论。
这李青云，怕不是真沾了啥不干净的东西！或者，像有些老人偷偷说的，是李家老两口死得冤，阴魂不散，护着他们儿子呢！
谣言这玩意儿，像春天的柳絮，见风就长，没影的事都能说得有鼻子有眼。
没几天，院里就流传开好几个版本。
版本一：李青云昏迷那三天，是被有道行的“狐仙”看中，上了身了！所以眼神才那么瘆人，手段才那么诡秘莫测。那“芥子纳须弥”的本事，就是仙家法术！
版本二：李家祖上积德，或者就是李青云父母在天有灵，化作“保家仙”保佑独苗。谁欺负他们家青云，谁就得倒血霉！那肉变土、钱消失，都是警告！
版本三（更离谱）：说李青云根本不是原来那个李青云了，是山里什么精怪借尸还魂，来人间历练的！
这些谣言，起初只在婆娘们洗菜、纳鞋底的时候窃窃私语。后来，连一些大老爷们儿下班蹲在门口抽烟，眼神碰到从后院出来的李青云，都下意识地避开，或者赶紧掐了烟头回屋。
李青云很快就察觉到了这种变化。
他去水龙头接水，原本聚在那里闲聊的几个妇人，立刻收了声，眼神躲闪，等他接完水走远了，才又凑到一起，压低声音说得更起劲。
半大的孩子原本在院里疯跑，看见他，会愣一下，然后被自家大人赶紧拽回屋，隐约能听见呵斥：“别瞎跑！冲撞了……”
就连从前对他爱答不理、甚至想占点便宜的阎埠贵，现在见了他，那笑容都透着一股子勉强和畏惧，远远点个头就赶紧溜边儿走。
李青云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略一思索，非但不恼，反而觉得……正中下怀！
他正愁怎么进一步立威，怎么让这些禽兽从心底里感到惧怕，不敢再来招惹。这自己长腿跑来的“邪门”人设，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于是，他非但不解释，不澄清，反而开始有意无意地配合起来。
比如，当几个长舌妇在他背后指指点点时，他会突然停下脚步，缓缓转过头，视线精准地落在她们身上，也不说话，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嘴角似笑非笑，眼神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