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门铃如同丧钟般响起。
林薇薇深吸一口气，压下胃里因紧张而翻涌的不适。她走到玄关，没有立刻开门，而是透过猫眼再次确认——顾宸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周身的气压却低得骇人。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脸上挂起那副惯用的、带着点慵懒笑意的面具，打开了门。
“顾少？今天怎么……”
顾宸没给她说完话的机会，一步跨入，带着室外的冷冽气息。他没换鞋，锐利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迅速扫过客厅，最终定格在她脸上，那眼神沉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你最近，很安静。”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重压，直接撕破了客套的伪装。
林薇薇心脏一缩。他注意到了？注意到她不再主动发那些撩拨的信息，不再制造“偶遇”？是因为老宅之后她的刻意收敛，还是……他察觉了别的？
她稳住心神，走到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姿态看似放松，脊背却绷得笔直。“顾少这是……想我了？”她试图用惯常的媚态将气氛拉回暧昧的轨道，尾音刻意拖长，带着钩子。
顾宸没接招，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牢牢锁住她，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审视。“林薇薇，在我面前，不用演。”
一句话，像冰锥刺破了她努力维持的气泡。
林薇薇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底闪过一丝狼狈，但很快被倔强取代。“顾少这话说的，我哪敢在您面前演。”她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沙发扶手，“还是说，顾少是觉得我那晚在老宅……表现不够好，让您失望了？”
她试图转移焦点，将问题引回“表现”上。
顾宸的眸光骤然转冷，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耐：“我来，不是跟你讨论这个。”
“那讨论什么？”林薇薇抬起眼，直视着他，不再闪躲，“讨论我该如何更‘安分’地待在您身边，做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合格女伴？”
她语气里的那根刺，终于不再掩饰。
顾宸看着她，忽然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只有洞悉一切的嘲弄。“看来老宅一趟，让你有了不该有的错觉。”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同帝王俯视他的领地，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林薇薇，摆正你的位置。”他的声音冰冷，“我允许你待在我身边，不代表你可以逾越。做好你该做的，别动不该动的心思。我的耐心有限。”
这是最后的警告。划清界限，敲打她认清自己的“身份”——一个暂时的、可替代的玩伴。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窜上脊梁骨。林薇薇看着他那张俊美却冷漠的脸，之前所有的小心翼翼、所有的曲意逢迎带来的那点微弱希望，在这一刻彻底粉碎。
也好。
她心底最后一丝犹豫和微弱的期待，也随着他这番话烟消云散。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靠回沙发背，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收敛了，只剩下一种近乎死水的平静。那双总是流转着媚意的狐狸眼，此刻清亮得吓人，直直地看向顾宸。
“顾少的规矩，我明白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那么，如果这条规矩本身，出现了意外的……漏洞呢？”
顾宸眉头紧蹙，显然没理解她这莫名其妙的话：“你什么意思？”
林薇薇没有再说话。
她只是沉默地、动作清晰地，将手伸向旁边放着的手包。在顾宸越来越冷厉、越来越不耐烦的目光注视下，她从那最内侧的夹层里，取出了那个被纸巾仔细包裹好的东西。
她的动作很慢，慢得像是一场无声的仪式。一层，又一层，纸巾被剥开。
最终，那支白色的、显示着两道清晰无比、刺目惊心的红色横杠的验孕棒，彻底暴露在灯光下，也暴露在顾宸骤然收缩的瞳孔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
空气凝滞，落针可闻。
顾宸脸上的所有表情——不耐、冰冷、嘲弄——在瞬间褪去，只剩下全然的、毫无防备的震惊。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两道红杠上，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东西，又像是被它蕴含的意义狠狠击中。
几秒钟死寂般的沉默后，他猛地抬起头，视线如同淬了毒的利箭，狠狠射向林薇薇，声音是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的，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难以置信的冰寒：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