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的疯癫笑声还在回荡，她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云啸天，脸上满是扭曲的快意。
“你想知道你那位好父亲是个什么东西？我告诉你！”
宋氏的声音嘶哑而尖锐，每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
“当年沈氏身怀传国玉玺，黑水国三公主派我接近他，让我想办法得到玉玺。可这个卑鄙的男人，早就盯上了沈氏的身份和她手中的宝物！”
“他假意温柔体贴，骗得沈氏芳心暗许。沈氏以为自己嫁的是良人，殊不知……”
宋氏惨笑一声，唾沫星子都飞了出来。
“殊不知她嫁的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他每日里对沈氏嘘寒问暖，暗地里却和我商量，如何在她的饮食里下毒，如何加快她的死期！”
“闭嘴！”
云啸天终于崩不住了，他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吼道：“你这个疯女人！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
宋氏猛地挣扎起来，两个侍卫差点按不住她。她瞪大了眼睛，尖声喊道：“那沈氏床底下那个暗格里的药渣，是谁让我放的？那些慢性毒药，是谁一次次从御药房偷出来交给我的？”
“那年冬天，沈氏病重，是谁不让太医来诊治，说是小病不必劳师动众？又是谁趁着她昏迷，亲手给她灌下最后一剂毒药！”
“云啸天！你敢说那不是你做的！”
轰！
这番话炸得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就连煞王府的侍卫们，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亲手毒杀结发妻子……
这得是什么样的人渣，才干得出这种事！
云曦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地上。
她早就知道父亲不是什么好东西，可真正听到这些，心口还是揪成了一团。
母亲……她那么好的人，竟然是被这样害死的。
“曦儿！你别听她胡说！”
云啸天见事情彻底败露，索性豁出去了，他扑过来想要抓住云曦的手，却被惊雷一脚踹开。
他跌坐在地上,爬也似的往后退,嘴里还在狡辩：“这都是她编的！都是她编的！她恨我休了她，所以故意污蔑我！”
“污蔑？”
宋氏冷笑一声，“那你身上那块黑水国的玉符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藏在书房密室里的那块，上面刻着字的玉符！”
云啸天脸色瞬间惨白。
那是黑水国专门发给暗线的身份凭证。
每一块玉符，都代表着一个潜伏在大周的细作。
云曦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
她缓缓走到云啸天面前，声音轻得可怕。
“原来如此。”
“你不仅害死了我娘，还是黑水国的细作。”
“云啸天，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云啸天抬起头，看到云曦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不行。
绝不能让她活着离开这里。
只要她死了，这些事就永远不会传出去。
他的视线飞快地扫过四周，落在了一旁侍卫腰间的佩剑上。
电光火石之间，云啸天猛地暴起，一把夺过那把剑，直直朝着云曦刺了过去！
“去死吧！”
变故来得太快，所有人都没料到。
惊雷大喊一声：“小心！”
可已经来不及了。
剑尖闪着寒光，距离云曦的咽喉只有咫尺之遥。
千钧一发之际。
“找死。”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破空之声。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从斜刺里探出，稳稳地捏住了剑身。
夜玄凌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云曦身后，他面色阴沉得可怕，玄色的衣袍无风自动。
“敢动她，你是活腻了。”
他手腕一用力，那把剑“咔嚓”一声，竟生生被他捏断了！
云啸天整个人都傻了，手里握着半截断剑，吓得连退几步。
“王……王爷……”
夜玄凌没有理他，转身查看云曦。
“可有伤到？”
云曦摇了摇头，心里却涌起一阵暖意。
他来了。
又是在她最危险的时候。
夜玄凌确认她无恙，这才缓缓转身，视线落在云啸天身上。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堂堂丞相，竟然是黑水国的细作，当众杀人灭口。”
“云啸天，你的胆子，本王佩服。”
他每说一个字，气势就压低一分。
到最后，整个院子里的空气都凝固了。
云啸天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额头抵在地上，声音都在颤抖。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下官是被逼的！都是宋氏逼我的！她说如果不帮她，就要杀了我全家！”
“求王爷开恩，下官愿意戴罪立功，将所知的黑水国细作全部供出！”
夜玄凌冷笑一声。
“现在知道求饶了？”
“刚才拔剑杀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手软？”
他抬起手，惊雷立刻会意。
“来人，将云啸天押入天牢，严刑拷问，务必问出所有黑水国在京城的暗线！”
“是！”
几个侍卫立刻上前，架起云啸天就要往外拖。
云啸天拼命挣扎，扯着嗓子喊：“曦儿！曦儿救我！我是你爹啊！”
“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云曦听到这话，只觉得可笑。
她慢慢转过身，看着那个被拖走的身影，一字一顿地说：“我娘死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要救她？”
“现在跟我提血缘，不觉得太晚了吗？”
云啸天浑身一震，眼里的光彻底黯淡了下去。
他被拖出了院子，消失在夜色中。
宋氏看到这一幕，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报应……这就是报应啊……”
“云啸天，你也有今天……”
她笑着笑着，整个人忽然瘫软下去，气息越来越弱。
云曦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黑水国三公主在哪？”
宋氏抬起头，用最后一点力气说：“你……永远也找不到她……”
“她会为我报仇的……你们……都会死……”
话音落下，她的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惊雷上前查看，摇了摇头。
“咬舌自尽了。”
云曦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拖下去，丢进乱葬岗。”
“是。”
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
云曦站在原地，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真相揭开了，仇人也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可母亲，却再也回不来了。
“累了？”
夜玄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少有的温柔。
云曦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夜玄凌伸出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
“接下来的事，交给本王。”
“你好好休息。”
云曦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很安心。
有他在，就够了。
惊雷站在一旁，看着这温情的一幕，默默退了出去。
他走到院子外，正要吩咐侍卫处理后事，却看到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
“惊雷统领！宫里来人了！”
“太子殿下传旨，让煞王爷即刻入宫！”
惊雷眉头一皱。
“什么时候的旨意？”
“就在刚才！”
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说：“听说是陛下要见王爷，说是有要事商议！”
惊雷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时候宣王爷入宫……
不会是云啸天的事情传到宫里了吧？
他转身快步走进院子，在夜玄凌耳边低声禀报。
夜玄凌听完，眼里闪过一抹幽深。
“宫里？”
“有意思。”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云曦，轻声说：“你先回房休息，本王去去就回。”
云曦睁开眼，有些担忧。
“会不会有危险？”
夜玄凌看着她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忧色，低低笑了笑，那笑声醇厚，驱散了些许夜的寒意。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带着薄茧，并未直接触碰，而是在她挺翘的鼻尖上轻轻刮了刮，动作亲昵又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安抚。
“放心，本王的命硬得很。”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太子那点上不得台面的伎俩，还伤不到本王分毫。”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既有警告她不许胡思乱想的霸道，也有一闪而过的温柔。
他松开手，不再有片刻迟疑，转身便迈开大步，玄色的衣袍在夜风中划出凌厉的弧线，背影挺拔如松，很快便融入了府内深沉的夜色之中，仿佛一头孤傲的猛兽，踏入了未知的丛林。
云曦站在原地，许久未动。他指尖的余温似乎还停留在鼻尖上，可周遭的空气却仿佛在他离开的瞬间骤然变冷。
她看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心里那股刚刚被他强行压下去的不安，如同藤蔓般再次疯狂滋长，紧紧缠绕住了她的心脏。
该不会是太子那边动手了吧？